“你以为谁愿意这么晚了还在公司待着？”面对警察的询问，邱小兰一点儿好脸色没有，“老板安排加班我敢走啊？好不容易干完活儿又下大雨……”

雨是傍晚六点出头突然下起来的，八点还没停。这时候，秋生接到报警，有人发现了童敏的尸体，倒在距公司不远的一条胡同里，导致死亡的原因是胸口的锐器伤。法医判断死亡时间在半小时前，也就是七点半前后。按说警方出现场的速度算是很快了，问题是下雨，什么痕迹都没了，胡同很偏僻，没找到目击者，这个地方也没有监控探头。据死者的同事邱小兰说，童敏不到六点就离开公司了，再没回来，公司门口倒是有监控，证实了邱小兰的说法。

“你们不是加班吗，她怎么先走了？”秋生问。

邱小兰的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你去问我们老板啊……”

老板辛平和童敏的关系，在公司里是公开的秘密。辛平在公司附近的小区租了套房，邱小兰和其他同事的想法差不多，童敏提前下班，八成是去了那里。从公司到小区，穿过死亡现场的小胡同是最近的一条路。凶手了解童敏的去向，于是守在胡同附近，胡同里平时行人就不多，何况下着大雨。

童敏死亡时衣着整齐，看不出搏斗痕迹，凶手一击致命，很可能和死者比较熟悉。死者未遭抢劫，警方清点了死者的随身物品，首饰、手机、坤包以及坤包里的钱夹都在，此外，在手机的微信聊天记录里还发现了她和辛平的聊天内容，离开公司前，她告诉辛平，她在老地方等，辛平回复“收到”。七点半，辛平通知她还要继续加班，不知道几点结束。童敏没有回复——这时候她已经死了。

和死者有纠葛的几个人很快查出来了。

辛平排第一个。他是钻石王老五，至今未婚。不得已，他向警方承认，童敏最近经常向他施加压力，成为辛夫人的要求很迫切。辛平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后半生和手下的女职员绑在一起，他正在追求一个白富美，准备撇清和童敏的关系。今天故意加班到很晚，也有回避的意思。其实，他的压力不仅来自童敏。在和童敏拍拖的同时，他跟公司附近一家小美容店的女老板保持着暧昧关系，那位女老板对辛平也是志在必得。巧合的是，美容店就在童敏死亡现场那条胡同的胡同口。

童敏更不是省油的灯，和辛平一样，她也是脚踩两只船。她的前任男友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了童敏和辛平的事，曾经跑到公司纠缠，差点儿跟辛平动了手，闹得童敏很没面子。至于邱小兰，她和死者的矛盾尽人皆知，童敏抄袭了她的设计方案（当然童敏不承认），两人为此吵得不可开交，而辛平假装不知情，在她俩中间和稀泥。

公司员工证实，当晚辛平和他们一起在公司里加班，直到警察找上门。尽管公司和案发现场距离比较近，辛平也许有机会避开摄像头偷偷溜出去杀人再悄悄返回，但外面的雨下得实在太大，打着伞出去转悠一会儿也能淋得一塌糊涂。员工们都注意到，辛平一直西装笔挺，精心打理的发型也保持得很好。

同样的原因，邱小兰也没离开公司，似乎没机会对童敏下手。

案发前后，童敏的那个前男友在自己家里喝闷酒，没有证人。警方找上门的时候特意注意了一下，他的头发是干的，家里的雨具也都保持干燥，门口的脚垫、客厅地板以及他的鞋底也很干净，不像是冒雨出过门的样子。再者，当天童敏并没有和他通过电话，也没有微信联系，他不太可能知道童敏的准确行踪。

美发店的女老板，公司的员工大多认识。女老板比较会做生意，公司刚搬到这里的时候她就上门发优惠卡，把公司员工都发展成了她的客户。员工们经常利用上班休息时间到她那里打理头发，做做美容，童敏也是这里的常客。秋生上门调查的时候，美容店已经打烊。女老板向秋生解释，今天傍晚下大雨，估计没什么生意了，她就给员工放了假，整个晚上，店里就她一个。尽管无人证明，但因为美容店和案发现场距离较近，警方到现场后第一时间就去店里询问，注意到店里的地面没有拖泥带水的痕迹，女老板的披肩长发柔顺自然，也不像淋过雨的样子。

让秋生不解的是，按时间推算，童敏六点之前离开公司，应该早就到小区了。可她死亡的时候是七半点，这么大的雨，她出来干吗呢？或者说她离开公司后压根儿就没回小区？再联想到童敏的随身物品，秋生突然意识到，好像少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