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入学季,单身女大学生外出,屡遭黑车司机侵害。
无独有偶,常听说开车回家的女性在路上莫名失联。
她们去了哪里?她们遭遇了谁?她们为何会相信陌生人?
在犯罪心理学研究中有一个术语叫作“独狼”。所谓的“独狼”专门以人为猎物。这就好比我们走进森林,只要进入到独狼的活动范围或者被它们盯住,遭到侵害的风险就会大大提高。
女性作为弱势群体,很容易成为“独狼”的袭击目标。这些恶性犯罪案件多是临时起意。在适合作案的时间、环境内,“独狼”或是和受害者发生争执,或者一时起了歹意,做出了侵害受害者的行为。对于一般女性而言,单独外出时,她们就像一只只走进森林的小绵羊,大多数时候她们遇到的是鸟语花香,遇到狼虫虎豹的几率非常小。然而,一旦遇到了“独狼”,许多“小绵羊”只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斤斤计较,反误了卿卿性命
2012年12月13日,北京迎来第一场雪,北京大兴区警方接到一女子报案称:她姐姐黄玉珍开黑车外出拉活儿遭遇绑架,绑匪索要五十万元。警方经过初步侦查发现,绑匪发来的银行卡号显示这是一张开户行位于河南项城的银行卡,开卡人竟然是女司机黄玉珍的丈夫。
当警方在大兴区团河农场的电网高墙外的野蒿丛中找到黄玉珍的尸体时,无情的冰雪已几乎将她赤裸的身体掩埋。而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黄玉珍的惨死,竟然是因为五块钱的车费!
2012年12月12日,连续多日的低温之后,又一波阴云笼罩着北京城,阴风打着旋儿肆虐着。这样的天气对于靠开黑车为生的黄玉珍来说,却是求之不得的。傍晚六点多,黄玉珍扔下碗筷开上她的现代牌轿车,一溜烟儿地来到大兴区黄村镇海子角附近的小区门口“趴活儿”。
黄玉珍的丈夫张勇是一个普通的公司职员,收入不高,两口子在大兴区买的房子刚刚还完贷款。三年前,黄玉珍坚持把学习很好的女儿送到私立中学读书,为的就是让她有个好前程。黄玉珍的女儿很争气,正读高三的她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这让黄玉珍天天拉活儿到深夜都不觉得苦。
这天,天刚刚擦黑,黄玉珍刚把标志拉活儿的小红灯笼挂在后视镜上,打开车里的暖气,就有一个青年男子弯着身子敲了敲车窗问:“走吗?”
这么快就拉上了活儿,黄玉珍爽快地说:“上来吧,去哪儿?”
青年男子带着一股寒气钻进车里,坐在后座上说:“邢各庄。”
黄玉珍没听清楚青年男子浓厚的河南口音,再次问:“去哪儿?”
青年男子加大音量,强调说:“邢各庄。”青年男子的手伸进了裤兜里,摸了摸口袋中仅剩的五十元钱,又补了一句,“得多少钱?”
黄玉珍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后座,这个因寒冷而蜷着身子的青年男子浑身是油漆点子,一看就是个干装修的农民工,她伸出了三根手指说:“三十。”
青年男子用商量的口吻说:“二十五,行不?”
黄玉珍随手掸了掸包着红色绒布的车挡把上的灰尘:“去不了。”
满脸疲惫的青年男子不死心地讨价还价道:“便宜点儿吧?”
黄玉珍不耐烦地说:“要打打,不想打下去!”
青年男子有些愠怒,喉结鼓了几鼓,咽下去到嘴边的话说:“行,走吧。”
打车的青年男子叫解尚军,黄玉珍之所以听不清楚他说的话,是因为他操着一口浓重的河南项城口音。2001年4月,十九岁的解尚军高中毕业后初次闯荡北京,因为没钱回老家,就躲在女厕所门口抢了一位女士的背包,因抢劫罪被海淀区法院判处有期徒刑十一年。2009年2月,解尚军因表现良好提前刑满释放后,跟着哥哥姐姐在北京做建筑防水工程,每个月有四五千块钱的收入。
三年前,解尚军与一个患有严重过敏症的女孩儿相爱,他带着女孩儿一次一次地找老中医治病,好不容易治得差不多了,女孩儿又怀孕了,前不久刚刚给他生了个胖儿子。两个人一路坎坷终于走到一起,但一家三口只靠解尚军不多的收入过日子。这几天太冷没什么活儿干,也就没什么收入,解尚军不得不去邢各庄的哥哥那里要点儿钱,给儿子买奶粉。家里再穷,也不能亏着儿子啊。
出门的时候,解尚军手头上只剩下五十块钱,要不是今天这么冷,他哪里舍得打黑车?但想到马上能从哥哥那里要一笔钱,他也就强压下了心中的不快,让黑车司机黄玉珍赶快发动汽车。
车子不快不慢地行驶着,两人一路无话。就在解尚军在车子的摇晃中昏昏欲睡时,黄玉珍说:“到了。”
解尚军揉揉眼睛朝车窗外看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地方不是大哥家住的邢各庄啊。从瞌睡中清醒过来的解尚军犯了嘀咕,问道:“这是哪儿啊?”
黄玉珍头也不回地答道:“磁各庄。”
这下解尚军急了,明明说好是去邢各庄,怎么给拉到磁各庄来了?他生气地说:“我要去的是邢各庄!你走过站了,调头,往回开!”
黄玉珍又从后视镜里瞟了他一眼,说:“不行。这车都到磁各庄了,油钱怎么算?你得先把三十块钱给了。”
解尚军气不打一处来,他高声说:“明明是你没听清地方才走错路的,凭什么要我多付钱?我没怪你耽误时间就不错了!”
说话间,两个人的火药味越来越浓。解尚军见对方是个女人,也不好直接开口骂,只能反复地重复一句话:“信不信我投诉你?信不信我投诉你!”
面对解尚军的威胁,黄玉珍随口呛道:“投诉啊,你倒是去投诉啊!我看你能去哪儿投诉我?”
解尚军被噎得脸红脖子粗,索性不吭气了。车到磁各庄桥时,解尚军提高了嗓门,对黄玉珍说:“拐弯儿!这里拐弯儿!”
但是黄玉珍并未按照他的指示转弯儿,而是把车继续向北开去。解尚军怒气上涌,再次提高了声调:“调头往回开!快点儿!”
黄玉珍调了头却没有朝邢各庄开去。在磁各庄桥北二百米路西的地方,争吵中黄玉珍一脚踩住刹车说:“我找不着地方,你自己走吧。”
这地方离解尚军要去的邢各庄起码还有五六里路,这么冷的天,四周一片荒凉,来往的车辆极少,在这个地方下车怎么走啊?解尚军心里窝着火,摸出那攥皱巴的五十块钱递给黄玉珍,黄玉珍却只找给他十五块钱。
解尚军一看急了,大声说:“钱不对啊!刚刚明明说好了三十块钱!”
黄玉珍极度不耐烦地说:“你刚刚瞎指挥,没看见我绕了多少路吗?”
解尚军一听更来气:“这不行!是你自己绕弯路,这五块钱不能加!”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车里起了争执,吵得面红耳赤,黄玉珍对这五块钱的差价坚决不肯让步。但此时的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解尚军的脸色由黄变红,由红变黑。在黑夜无人的郊外,解尚军盯着黄玉珍的眼睛,已经充满血丝。
此时的天色更加昏暗,路上没有来往的车辆,路两旁除了昏黄的路灯,几乎没有什么建筑物,路西边紧靠的团河农场是一大片人迹罕至的野蒿地。
解尚军强压怒火下了车,重重摔上了车门,黄玉珍低声咒骂了一句。当她刚要放开手刹起步时,解尚军却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快步从车头绕到驾驶室的窗边,拦住了即将发动的车辆,双手扶在车窗上,脸上浮起虚伪的笑容,俯下身子问道:“大姐,先别走,我问你个事。”
黄玉珍犹豫间,解尚军猛地一把拉开车门,双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拽住黄玉珍的头发,发疯似的将她拉出车门,一路向西往草丛中拖去。草丛中一人高的野蒿,硬生生被压出了一条扭曲的小路。折断的野蒿茬子像刀片一样锋利,毫不留情地在黄玉珍的身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黄玉珍双手不断挥舞着拼命挣扎,一边嘶哑地大声喊着“救命”,一边用手没头没脑地抓挠着解尚军,把解尚军的手背抓破了几道口子。手背上的疼痛和黄玉珍的呼救声给了解尚军双重刺激,他咬着牙瞪着眼,露出魔鬼一般的狰狞面目。
黄玉珍尖利的呼救声持续不断,解尚军挥舞着石头般坚硬的拳头,狠狠地砸在她的头上。手打疼了,解尚军顺手拿起自己的手机猛力砸去,直到他的手上沾满了黏糊糊的鲜血。
鲜血染红了野蒿地,黄玉珍尖利而绝望的惨叫声消失在阴郁的夜色中。直到黄玉珍瘫软在地无法呼救,解尚军才停住手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给我闭嘴!再敢反抗老子就杀了你!”
此时的黄玉珍才意识到,她的斤斤计较惹下了杀身之祸,她遇到的不是普通的外地农民工,而是一条“独狼”。她哆嗦着哀求道:“大兄弟,求求你别杀我,你要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
解尚军喘着粗气,冷笑道:“那行,我就要点儿钱花,不要你的命。”
黄玉珍满面惊恐,全身缩成一团,脑中转着逃跑的念头,但她的头发被解尚军用力拽住,根本无法挣脱,只能任凭解尚军拖着她,来到了野蒿地的深处。
解尚军四下寻找了一番,没发现可以捆绑黄玉珍的东西。最后,他把目光锁定在了黄玉珍所穿的衣物上,随即对黄玉珍说:“把衣服给我脱下来!”
瑟瑟寒风中,黄玉珍被迫脱下了所有能够御寒的衣物,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用哀求的眼神盯着解尚军,希望他能良心发现,改变主意放了自己。但解尚军完全不为所动,在利用黄玉珍的衣物和捡来的电线把她绑了个结实后,把赤身裸体的黄玉珍丢在了野蒿深处。
一人多高的野蒿在呼啸的寒风中战栗着,解尚军骂了一句“鬼天气”后,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折返回车中。
他搜遍车中的财物,找到九百多元现金和一部手机,还有黄玉珍的身份证和一个名为张勇的男人的身份证。
这么点儿钱并不能满足解尚军的贪念,他又来到已经被寒风冻得颤抖不止的黄玉珍身边,冷冷地问:“你男人的手机号多少?我得给他打电话,让他拿钱来赎你。”
黄玉珍被冻得几乎要失去知觉,她颤抖着说:“我老公出……出国了,恐怕联系不上……你可……可以找我妹妹。”
解尚军问:“你妹妹能给钱吗?”
黄玉珍急忙说:“能,能给。”
解尚军拿到黄玉珍妹妹的电话后扭头离开,他盘算起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先把车开到老家卖了,再打电话向黄玉珍妹妹要钱。
解尚军坐上车后才发现,自己开车水平一般,根本开不回河南老家。他随即给一个老乡打电话,让他帮忙雇一个黑车司机,帮他把车开回河南项城。安排好这些后,他又跑到一公里外的一家超市买了一床被子和一卷透明胶带,准备回去把黄玉珍捆结实点儿。万一她要是逃跑了,接下来的事儿就不好办了。
当他赶到野蒿地时,远远地就听到了黄玉珍凄惶而微弱的喊叫声:“救命!救命!”
见解尚军再度折返,黄玉珍嗓子嘶哑地哀求说:“放了我吧……你放了我吧……”
此时的解尚军已经心如铁石。他用胶带将黄玉珍结结实实捆了几圈,威胁道:“我拿到钱之后就放你走,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儿!”
黄玉珍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向解尚军道歉:“大兄弟,我求求你了,是我不对,你饶了我吧,我肯定会给你钱的……你要多少都行……”
她的苦苦哀求不仅没有唤起解尚军的良知,反而惹怒了他,他气急败坏地怒骂道:“让你跟老子要钱,老子看你他妈怎么要!”
离开前,解尚军随手捡起黄玉珍的内衣塞进她的嘴里,随后,将买来的军绿色被子搭在黄玉珍身上,扬长而去。
解尚军和雇来的黑车司机一起,连夜驱车前往河南。回到河南项城后,他先是联系朋友帮忙卖车,然后镇定地与黑车司机一起吃早饭,并找了个宾馆睡了一觉。养足精神后,解尚军到当地邮政储蓄银行,用他在车中找到的那张张勇的身份证办了一张银行卡,又买了两张手机卡,插上新卡后,他拨通了黄玉珍表妹李玲的电话。
黄玉珍的女儿和表妹李玲正为四处找不到黄玉珍而焦急,解尚军打来的这个电话让她们彻底陷入慌乱之中:“你姐姐被我绑架了!你准备五十万赎金!”
李玲拿电话的手开始颤抖,她尽力保持冷静,小声问:“你是谁?”
解尚军没回答,直接说:“人、车、电话都在我这儿,我就要钱,别报警!一会儿我把卡号发给你。”说完挂断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李玲的手机收到一串儿数字。接着,解尚军的电话又一次打来,这次是解尚军催款的电话。
挂掉电话后,黄玉珍的表妹确认表姐已被绑架,连忙报警。
而在河南项城,酒足饭饱之后的解尚军通过朋友刘高找来一个买家,准备将现代轿车卖出去。但朋友找来的买车人在解尚军“弄来”的车中发现了异样。
刘高打开车门后,发现副驾驶处有一个医疗保险本,上面有黄玉珍的名字,是北京大兴人。随后在车挡和中控上,他们发现了一些血迹。
买车人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刘高:“这个……是血吗?”
刘高不敢确定,犹豫地说道:“应该不是吧?”
可是,两人仔细查看后,脸色彻彻底底地变了:“真是血!”
两人一起来到宾馆里找到解尚军。刘高把车钥匙丢还给他,怒道:“不管这车你咋弄来的,赶快开走!”
解尚军只得悻悻地把车丢在了项城老火车站,当天下午与雇来开车的司机坐大巴车返回北京。
傍晚五点到达北京后,解尚军才发现12月13日的北京城已是银装素裹,一场小到中雪覆盖了大街小巷。
等太阳落山后,解尚军买了面包和水,准备去看看黄玉珍的情况如何。但当他来到团河农场东边的野蒿地时,眼前的一幕让他陷入绝望之中:雪花没能盖住黄玉珍挣扎的身躯,她变形扭曲的身体几乎一丝不挂,盖在身上的被子甩在几米之外,周围一人多高的野蒿被压倒了一大片。
黄玉珍早已被活活冻死,她脸色惨白两眼圆睁,蜷缩着僵卧在雪地上,一截掀起的透明胶带被冷风吹得哗哗作响。
曾经蹲过九年大牢的解尚军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他惊恐万分地逃离了野蒿地,漫无目的地走到附近一个村庄。见一家饭店墙边放着一把铁锨,他抄起来回到黄玉珍尸体旁,在原地挖了一个一尺多深的坑,趁着夜色将黄玉珍的尸体埋在土坑里。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又在上面盖了一层杂草,并将偷来的铁锨和一些杂物丢在了野蒿深处。
对于黄玉珍的死,解尚军始料未及,但却清楚地知道后果。如果此时去自首,可能还会留下一条命,可是眼见一笔巨款即将到手,他怎么也狠不下心就这样放弃。
身负命案的解尚军恨不得立马拿到钱逃离北京,但看到钱久久没有打到账上,他开始焦躁起来。当天晚上八点,他又给黄玉珍的表妹李玲打电话,主动降低了赎金说:“十万块钱!快把十万块钱打到我的账上!”
明显感到绑匪已经乱了方寸的李玲,不停地与解尚军周旋着,为警察争取更多的调查时间。而警方在侦查过程中发现,绑匪发来的卡号的名字是黄玉珍的丈夫张勇,而电话号码却是河南项城的,顺着这几条线索,警方撒下了天罗地网。
此时的解尚军心乱如麻,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危险。现在的他只想拿到一笔足够自己逃走的费用,在最后一次联系李玲时,他又降低了赎金:“五万块钱!五万块钱,钱到,就放人!”
在多次索要未果的情况下,方寸大乱的解尚军威胁李玲说:“她病了,我需要钱带她去医院。如果她死了,这笔账就算在你的头上!”
黄玉珍的家人不断与解尚军周旋着,而警方也很快排除了张勇的犯罪嫌疑,并根据一系列线索,锁定了犯罪嫌疑人解尚军。2012年12月16日一大早,焦急等待赎金的解尚军被警察摁倒在雪地里。这一天,连续落雪两天的北京城,终于雪后初晴。
落网后的解尚军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犯罪过程。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绑架罪判处解尚军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一审判决后,解尚军以量刑过重为由提起上诉。2014年9月,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以解尚军绑架他人致使被绑架人死亡,罪行极其严重为由,终审驳回解尚军上诉,维持原判。解尚军在开庭前哀求检察官,不要当着他七十岁的老母亲对他进行宣判,他悔恨自己对不起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对不起病魔缠身的妻子。
一场因五块钱而起的绑架杀人案,终于在法槌落下的那一刻尘埃落定。
虽然解尚军受到了法律的严惩,但我们仍为无辜生命的逝去、为两个家庭的破碎而感到痛心。如果,黄玉珍在发现走错路后能承认自己的失误,将解尚军送达目的地;如果,在解尚军坚持不加钱时黄玉珍能说句算了,不再斤斤计较;甚至,如果解尚军下车后,黄玉珍不再多骂一句,迅速开车离开,也许悲剧就不会发生。我们提倡包容、和谐,不仅仅是为了营造人与人互相尊重的社会氛围,更多的时候,宽容,也可以被看作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每个人,尤其女性,务必要尽量减少与他人的摩擦和冲突,避免黄玉珍这样的悲剧再次发生。
午夜狂欢,谁料乐极生悲
北京初秋的深夜,刚开学的女大学生宋荞搭黑车回校途中,黑车司机突然停车对其实施强暴。宋荞在呼救无果的情况下,选择了“牺牲贞操,保全性命”,成功脱身后报警。警方立即撒开天罗地网围捕这头夜行的色狼。而在黑车司机马长财落网后,警方查明,仅在宋荞被强奸后的第十四天,马长财又对打车女子黎媚实施强暴,并因黎媚的激烈反抗将其杀死!
2011年9月3日凌晨一时许,刚刚开学的女大学生宋荞在中国政法大学北门,上了一辆拉活儿的黑出租车,赶往海淀区自己就读的学校。没想到,这一夜,她差点儿命丧荒郊……
9月2日,北京女孩儿宋荞去学校报到后,就来到位于昌平区的中国政法大学找同学玩。当晚,她跟几个同学一起吃饭后又去唱歌,一直玩到凌晨才散场。宋荞告别朋友后,谢绝朋友留宿的邀请,执意要打车回自己学校。
这时已是凌晨一点,公共汽车早停了,此处的出租车很少。就在她焦急等待时,一辆黑出租车停到她面前,司机问她:“去哪里?”
宋荞本不想乘坐这种黑车,怕挨宰。但司机摇下车窗说:“这里太偏了,这么晚了,没有什么出租车,我经常在这里拉客,不骗你。你放心坐我的车吧,我不会漫天要价的,姑娘去哪里啊?”
见司机是一个中年男人,貌似和善,宋荞便问去圆明园北面的肖家河方向多少钱,司机开价五十元。宋荞觉得这个价钱还算公道,就上车坐在了后座上。
司机一踩油门,就往宋荞学校方向驶去。此时夜色已深,路上车辆稀少。黑车平稳地行驶在宽敞的公路上,渐渐地,宋荞感到倦意袭来,昏昏欲睡。
忽然,车子颠簸了一下,宋荞忙坐直了身子。就在这时,她无意间看了一眼前挡风玻璃上方的车内后视镜,发现司机正通过后视镜偷瞄她,她心里一激灵,睡意顿无,心想这黑车司机不会是坏人吧?
宋荞没有怀疑错,眼前的这个黑车司机名叫马长财,北京市昌平区人,时年四十三岁。别看他长相憨厚,但他从十六岁起,就不断往来于监狱和看守所:1985年6月,马长财因殴打他人被行政拘留十天;1988年2月,因犯盗窃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1988年12月,因流氓滋事被行政拘留五天;1989年10月,因犯盗窃罪、流氓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六年;2011年3月,他又因殴打他人被行政拘留十天。
马长财有妻子,但两人已经分居多年。他没工作,就买了一辆轿车跑黑出租,白天睡大觉,晚上八点以后出门拉活儿。马长财喜欢去昌平区的几个大学门口拉活儿,这些学校附近正规出租车少,学生们经济条件一般,贪便宜打黑车的人多,生意比较好做。或许是觉得夜间跑车不安全,抑或是心存不轨,他买了一把匕首,还从黑市买来一副手铐,另外还配置了一根折叠钢棍,车的后备厢里还放着一把铁锹。这些工具,他可以用之自卫,当然也可以伤人……
这天晚上,马长财看到漂亮的宋荞在等车,就靠上去揽活儿,并且报了一个低价。宋荞见没漫天要价,又急于回学校,便上了他的车。
宋荞上车后满脸疲惫地斜靠在后座上,马长财通过后视镜看到她长发顺肩垂下,俊俏的模样很是诱人,歹念顿生。当车行至昌平西关环岛南二百米路西加油站附近时,马长财看到加油站的灯都熄了,周围一片黑咕隆咚。他知道这个加油站晚上十点就会打烊,里面没住人,便决定在这里下手,就算受害人呼救,马路上呼啸而过的汽车也不会听见的。于是,他一打方向盘,将车往加油站方向开去……
见司机把车开到加油站,宋荞以为他要加油,就纳闷地问:“加油站不是打烊了吗?”
马长财说:“我方便一下。”
马长财下车方便后,拉开后座的门,坐在宋荞的身旁,瓮声瓮气地说:“来妹子,跟我亲热一下,别害怕!”
马长财这话把宋荞吓傻了。直到马长财撕扯她的连衣裙时,她才反应过来,急忙反抗。马长财甩手打了她一巴掌说:“你敢反抗,我就杀了你!”
“叔叔,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还是学生。”又害怕又无助的宋荞捂着生疼的左脸,苦苦哀求道。
马长财威胁说:“我今天就是要强奸你,你如果不从,我就杀了你。”
四周一片漆黑,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宋荞不寒而栗,如果反抗,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真的有可能杀人……是奋死抵抗捍卫贞操,还是顺从受辱保住性命?那一刻,宋荞必须做出选择。
她才二十三岁,父母含辛茹苦把自己养大成人,如果自己就这样死了,他们该多伤心啊!
不,我不能死!宋荞没有再反抗,任凭马长财拉开她连衣裙的拉链……
完事后,马长财穿上裤子,盯着宋荞看她的反应。刚刚受辱的宋荞不由惊恐起来,意识到对方可能要杀人灭口。就在她思考如何应对时,马长财开了口:“你说你是学生,哪个学校的?”
一听这话,宋荞心生一计说:“我毕业了,还没找到工作,在社会上玩儿呢。”
马长财试探着问:“是不是夜总会小姐?”
宋荞不置可否,却故作无所谓地说:“叔叔,你送我回去吧,今天的事,就算我给叔叔免费服务了,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马长财作案后,心里其实很害怕,担心宋荞报警。忽听宋荞口气像是在歌舞厅上班的小姐,不由轻松起来。于是,他从身上掏出二百元钱,塞给宋荞说:“今天对不住了,这点儿钱你拿着!”
宋荞本能地拒绝道:“不不不,我不要,你拿开!”
说完,宋荞又觉得不妥。马长财以为她只是害怕,说:“你别怕,也别嫌少,我一个开黑车的,没什么钱!”
宋荞假意说:“刚才的事我不怪你,但你没带工具,如果怀孕的话,你要负责哦。你把电话号码给我吧。”
马长财笑了,真的给了宋荞一个手机号码,并要了她的手机号,说以后还要去找她玩。
马长财重新发动车子,送宋荞回学校。宋荞坐在后座,努力噙着眼泪,没让自己哭出来。
一路上她都在盘算着,脱身后要不要报警。如果报警,自己被强奸的事可能会被学校知道,自己如何抬得起头?如果不报警,不知今后还会有多少姐妹受害。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宋荞决定还是要报警!
到了学校门口,宋荞下了车,扫了一眼车牌号码,发现车牌被半张广告纸蒙住了。看到学校门口的保安,她知道自己安全了,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等马长财的车驶出视线,惊魂初定的宋荞才打了“110”报警。不一会儿,昌平公安分局的两名民警找到了宋荞,将她带到附近派出所做笔录。宋荞讲述了嫌疑人的长相特征和车辆的颜色……
民警用宋荞的手机拨打马长财留给她的手机号,结果是空号;又前往中国政法大学门口蹲点,狡猾的马长财却没再露面。民警画出肖像,向校门口一些揽活儿的黑车司机打听嫌疑人情况,但这些司机都否认自己是黑车,也不认识画像中的人……
正当警方全力寻找马长财时,十五天后的9月18日上午,有人在延庆县大庄科乡解字石村一废料砂场,发现了一具女尸,年龄在二十五岁左右,死亡时间是9月17日凌晨三时许;死者全身赤裸,但阴道内没有精液;腹部和阴部有利刃划痕,而死亡原因却是被人扼颈机械性窒息死亡,作案现场就在废砂场。
根据现场勘查推断,嫌疑人开车将受害人拉到砂石场的空地上,欲强奸受害人,因遭遇反抗而将其杀害,而且用刀划割尸体泄愤,然后抛到砂场南坡沟内掩埋。可死者是谁,被何人所害?是熟人作案,还是陌生人临时起意?警方一面发布认尸公告,一面查看路口监控设备,筛查可疑车辆。但事发地段监控设备显示,案发时段有数百辆车经过,排查难度太大。
很快,受害人被亲属认出,是二十六岁的昌平区女子黎媚。警方围绕死者生前社会关系进行排查,也未能确定犯罪嫌疑人。
因为死者是昌平人,延庆警方发出协查通报,昌平警方发现此案与宋荞被强奸案有惊人的相似之处:一是两个女子案发前都是深夜在昌平区境内逗留;二是犯罪嫌疑人开车将受害人拉到荒郊偏僻之处下手;三是与性犯罪相关。
根据宋荞提供的线索,嫌疑人操北京口音,自称坐过牢,可能是一个惯犯。警方将嫌犯DNA数据发往公安部DNA数据中心进行比对。就这样,一张无形的大网迅速撒开了……
2011年9月20日,警方锁定黑车司机马长财就是该案的犯罪嫌疑人,并在他的住处附近将其抓获。根据马长财的供述和办案人员的调查,大致还原了黎媚遇害过程——
9月3日凌晨,马长财将受害人宋荞送到学校后,迅速开车逃离,因为疲倦就回家睡觉了。接连几天,马长财都没有去昌平区的大学门口拉活儿,恰好躲过了办案民警的蹲点……
9月17日晚上,马长财再次去昌平拉活儿。凌晨两点,一名有着几分醉意的女子上了他的车,她就是本案的受害人黎媚。刚和朋友喝完酒的黎媚拦了马长财的黑车,说要去南口镇,谈好价钱后,就仰靠在座椅上闭目休息。马长财见对方醉意正浓,又打着瞌睡,再次产生了劫色的想法。
黎媚睡着了,马长财不快不慢地往南口镇方向开,他本想将车停在路边,但是害怕被路过车辆的司机发现。随后他一打方向盘,拐弯往延庆方向驶去,当车行至延庆县大庄科乡解字石村时,他突然发现距离公路几十米远处有一个废弃的砂场,便将车开了过去,停下来后关闭发动机,并熄了车灯。
就在这时,黎媚醒了过来。按照马长财的说法,黎媚醒来后警觉地问他想干什么?他笑着说想跟她发生关系,没想到她马上就答应了。孰料,当他去脱她的衣裤时,她却反悔了,要求他给她十万元,否则就报警。他被激怒了,当即跟她吵起来。这时,恰好远处有一辆汽车开过来。黎媚大声呼救,他害怕被人发现,就卡住了她的脖子,黎媚激烈反抗,马长财一气之下将她掐死!
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女性,怎么会跟一个素昧平生的中年黑车司机一拍即合发生性关系?马长财对于杀害黎媚的解释,令人匪夷所思,但受害人已经死亡,无法与马长财对质。
办案人员根据现场痕迹和情理推断,认为马长财的口供不足采信,真实情况应是:马长财将车停在砂场后欲行强奸,但遭到黎媚的激烈反抗,他担心罪行暴露,遂将其残忍杀害。之后,他仍不解恨,又拿起刀划割黎媚的遗体泄愤并掩盖作案痕迹。随后,他脱去黎媚的全部衣物,将尸体抛在沟里,取出铁锹挖土掩埋。由于深夜看不清,内心又害怕焦急,黎媚的双脚露在外面他也没注意到。马长财还抱着受害人的衣物和坤包去别处焚烧,牛仔裤和袜子中途掉在地上,他也没发现。点燃衣物后,他驾车逃离现场……
第二天,当地两名村民经过砂场,发现沟里有一双腿露在外面,急忙拨打“110”报警。
令人意外的是,马长财虽承认杀害黎媚的事实,却坚决否认强奸宋荞和黎媚。对于黎媚案,他自称是因两人交易不成引起冲突才杀人的。而对于宋荞案,他辩称,宋荞上车后,他判断她是一名小姐,就提出跟她发生关系,对方开价六百元,事后他给了她二百元。后来,他把宋荞送到目的地后驾车离去。马长财一口咬定,宋荞是嫌钱少,出于报复才报警的。
在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此案时,马长财和他的辩护人在法庭上仍坚持这个说法。作为受害人的宋荞,不仅遭遇了凌辱,还被污蔑为“卖淫”,这引起她的极大愤怒,公诉人当即予以有力驳斥。
由于案情复杂,是强奸还是性交易的纠纷,引起控辩双方激烈交锋。由于受害人黎媚死亡无法对质,关于强奸案的争议,便集中在宋荞是否被强奸一节上。
马长财一方认为,事发过程中宋荞没反抗,而且她承认是歌舞厅的小姐,马长财事后还给了她二百元,并送她回家,一路上宋荞情绪稳定,这可能是被强奸吗?
公诉人却认为,宋荞的身份是在校学生,并非歌舞厅小姐;一个孤身女子,深夜在荒郊野外,面对一名持刀男子的威胁,孤立无援,为了避免遭受更大伤害,放弃抵抗在情理之中;为了避免被灭口,受害人与被告人周旋,不过是保全性命的策略;受害人脱离被告人控制后马上报警,说明与被告人发生关系完全是违背她的意愿的;结合被告人残忍杀害受害人黎媚的犯罪事实来看,受害人宋荞采取放弃抵抗、与被告人周旋的做法,有效地保护了自己避免受到更大的伤害。综上所述,被告人构成强奸罪,证据确凿。
宋荞被强奸的消息,被亲友和同校师生知悉,这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而此时宋荞的父母给了她最大的安慰。母亲含泪告诉她说:“你能保住命,就是不幸中的万幸,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要是不在了,还让我们怎么活啊!”
相较而言,受害人黎媚的父母更加悲痛。在法庭上,他们举着女儿的肖像,痛斥被告人马长财,声泪俱下地说,黎媚聪明漂亮,孝顺懂事,我们万万没想到她为了保住贞操,惨死在马长财这个恶魔的手里……黎媚父母义愤填膺,强烈要求判处马长财死刑!
2012年9月4日,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强奸罪判处马长财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赔偿宋荞及黎媚家属各种经济损失合计六十九万余元。
马长财不服一审判决,提起上诉。2013年2月21日,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终审驳回了马长财的上诉,维持原判。马长财在万物复苏的春天里,迎来了法律对他的惩罚。
该案披露后,曾在媒体和网络上引起很大争议,不过焦点不再是马长财该不该杀,而是“女性面对无法抵抗的强奸行为,是否要舍贞操而保性命”。
许多女性网友表示,如果自己身处被强暴的危险中时,一定会本能地选择激烈反抗,因为在潜意识中,她们对失去贞操持有巨大的恐惧感,认为这不仅会给本人带来屈辱,而且会使自己的家庭蒙羞,甚至会终身在社会上抬不起头来,一生过得生不如死。因此,面对性侵害,她们要坚决反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让我们看到,大多数女性在面对危险时,会迅速意识到贞操的宝贵,却轻易忽略了更加珍贵的生命。
当然,也有人坚定地指出,贞操诚可贵,生命价更高。一个人的生命,不仅属于自己,也属于其亲人。一个人最大的价值不在于贞操,而在于用生命创造价值,为贞操而舍弃生命是舍本逐末。再者,随着社会文化水平的提高,人们的思想意识也在进步,大多数人都会包容那些在性侵害案件中勇敢舍弃贞操,保全性命的女性。从本案来看,黎媚勇于反抗却是屈死荒郊,给亲人带来了一生难以弥补的伤痛;宋荞忍辱负重,最终不仅保全性命,而且协助警方抓住了恶魔,也避免了更多女性受害!
贞操与生命之间的选择,是每个女人都不愿意面对的。但无论你愿不愿意面对,危险都切实地存在着,并会在你一不留神时出现在你的身边。所以,女性朋友,特别是年轻的女性们,应时刻保有危险防范意识,并掌握自我保护的技巧。首先,女性应尽量避免深夜单独外出,或孤身前往偏僻的地方。其次,尽量避免单独与陌生人,尤其是陌生异性共处密闭的空间,比如搭乘黑车。第三,如果不得已处于以上环境,请确保自己的手机畅通,并应当着陌生人的面,拨通亲人、朋友的电话,告知您的方位、去向,这可以起到震慑作用,避免危险发生。最后,如果不法分子已经开始对你实施侵害,不要盲目反抗激怒侵害人,而是要尽可能使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分析对方的犯罪意图、情绪和周边环境,想办法与其周旋;如果伤害已不可避免,就必须舍弃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财物,甚至是贞操,以保全最为珍贵的生命。
深夜搭讪,搭上一条命
鲁迅在他的经典名作《祝福》中,写到祥林嫂絮叨: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下雪的时候野兽在山坳没有食吃,会到村里来,我不知道春天也会有……
“独狼”的出没,也与季节变换存在着微妙的关系。
夏天来了,很多女孩儿迫不及待地脱掉厚重的衣裳,展示自己青春的魅力。殊不知,过分袒露的肌肤会刺激异性的感官神经,尤其是那些披着人皮的色狼。祥林嫂的絮叨从未过时,只要被视作猎物,狼就会在任何时候现身。
一次失意中的深夜搭讪,让漂亮的女大学生郑晓羽和餐馆服务生刘石磊激情相遇两小时。在刘石磊眼里,因为与男友吵架而离家出走的郑晓羽,从高不可攀的白天鹅变成了触手可及的孤雁,随时可以成为他的猎物。而一切错误的起因,是郑晓羽失意后天真而浪漫的想法——借个肩膀靠一会儿,这竟然触发了刘石磊的邪念。
2013年8月31日晚上,在北京市密云县一家饭馆打工的河北小伙子刘石磊,下班后在网吧里跟网友闲聊了一会儿,见没有异性跟他聊激情的话题,就索然无趣地下线了。此时已是凌晨,走出网吧回到宿舍后,刘石磊发现烟没了,毫无睡意的他骑着自行车从密云县沙河村的租住地出来买烟。
不远处的梧桐苑小区街北口,一家商店还亮着灯。刘石磊买了一盒香烟,刚走出店门打开烟盒,抬头便看见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孩儿从梧桐苑小区北口跑出来,狂追一辆行驶的轿车。但轿车绝尘而去,只留下失意落寞的女孩儿,垂头丧气地站在原地抽泣。
披肩发、吊带裙、雪白的皮肤、含泪的双眼……深夜里的独身美女让刘石磊蠢蠢欲动,他迎上去搭讪问:“喂,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掉车上了,怎么这么急呀?”
郑晓羽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没有,我在追我朋友呢,我跟朋友吵架,碍你啥事了?”说着,她自顾自地开始拨打电话,显然对方没有接,她气得眼泪又刷地流下来,跺着脚说,“一个男人,咋这样小气!”
见郑晓羽一个人神情落寞六神无主,刘石磊抽出一支刚买的烟,没话找话地问郑晓羽:“有火吗?”
郑晓羽哪里顾得上刘石磊的搭讪,随口说:“我不抽烟,也没有火。”
这句无聊的搭讪没有得到积极的回应,刘石磊继续说:“我送送你吧,天都这么晚了,怕你路上碰到坏人!”
郑晓羽警觉地看了刘石磊一眼说:“谢谢,不用,我就住在附近,几步路就到。”说完,她用手指着梧桐苑小区,似有防备地说,“我家就住这儿,我一会儿就回家了。”
话到此处,刘石磊有点儿尴尬,他想转身离去,却又舍不得眼前这个在深夜里落寞的美女,鼓起劲儿拿出最后勇气提议说:“反正你朋友开车走了,你心烦,我也没事,咱们一起溜达溜达吧。”
刘石磊没想到,这最后的一句搭讪,郑晓羽竟然同意了……
刘石磊二十二岁,是从河北河间来北京的打工仔,靠在密云县城的一家饭馆端盘子为生。因为经常与不同的顾客交流,没话找话地搭讪成了他与陌生人接近的一种方式。当然,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夜晚能够跟一个孤身美女搭讪成功。
而二十三岁的郑晓羽是一个漂亮女白领,与男友住在这个小区里,只是因为一点儿琐事两人争吵起来。男友一气之下开车离去,将郑晓羽甩在了小区的路口。就这样,两个原本陌生的男女,在2013年9月1日的凌晨一点相遇了。
成功搭讪后,刘石磊一只手推着自行车,一只手拿着烟。郑晓羽手里拿着手机,两人一边肩并肩往南走,一边闲聊起来。刘石磊问:“是你男朋友吧?他怎么惹你了,这么晚还吵架啊。”
郑晓羽抱怨说,晚上天热睡不着,她想上网查资料,男朋友却要在网上看电影,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最后竟然抛下她开车走了……
郑晓羽越说越伤心,眼泪随之流了下来。刘石磊静静地听着,安慰说:“你这么好的女孩儿,在我眼里简直就是白天鹅啊,他为什么不知道珍惜呢?”此话正说到了郑晓羽的痛处,男友是北京人,她是外地人,男友特别孩子气,还要让自己处处让着他。郑晓羽越发伤心了,眼泪止不住又涌了出来,肩膀一动一动地在抽泣。
不知是怜香惜玉还是趁机伸出咸猪手,刘石磊扔掉烟头,试探着将左手搭在了郑晓羽的肩膀上。
正当刘石磊想搂过郑晓羽的肩膀时,她手中的手机响了。郑晓羽一次次挂断电话,但手机执著地响着,最后郑晓羽接起电话,听筒里却传来斥责的声音:“你在哪里?赶紧回来!”
“我在哪儿你管不着!我死了都不用你管!”郑晓羽没好气地说,话音刚落,对方的吼声更大了,郑晓羽也顾不得夜深人静,朝着话筒大喊大叫起来。
见郑晓羽情绪激动不能自制,刘石磊一个劲儿地劝郑晓羽别太激动。而对方从话筒里听到郑晓羽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说话,言辞更加激烈起来。电话你拨过来我打过去,来来回回挂断又接通,接通又挂断,争吵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两人吵累了,才安静下来。
此时的郑晓羽已经筋疲力尽,脆弱的她需要一个肩膀安抚伤痛,挂断电话,郑晓羽不由自主地伏在刘石磊的肩膀上放声痛哭……
此时,两人已不知不觉走到密云县城南边的城乡接合部,再往前走就是农田了。郑晓羽不敢再往前面走,两人就坐在路边的台阶上。
等郑晓羽哭够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让你见笑了。”
而刘石磊正沉浸在刚刚肌肤相亲的温暖里,他多么希望郑晓羽这个孤单的女孩儿能一直抱着他的肩膀不放。他赶紧表白说:“你是个好女孩儿,我很喜欢你!”
不知郑晓羽是在生男友的气,还是顺着刘石磊的话随口开玩笑,她说了一句让刘石磊春心荡漾的话:“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好的,如果你是真心实意的,我愿意跟你做朋友!你把手机号告诉我吧。”
心花怒放的刘石磊连忙将手机号码告诉她,等郑晓羽将手机号输在她的手机里之后,刘石磊还不忘提醒输入他的名字“刘石磊”。等输入完毕后,刘石磊还让郑晓羽打了一下自己的手机,确保电话号码是正确的,但一直没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此时,刘石磊才发现匆匆出门买烟,没把手机带出来。
郑晓羽说:“没带不要紧,反正我有你电话了,只要不开心想你的时候,我就给你打电话呗。”
“想你!”刘石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郑晓羽的全部话语中,他只记住了这两个字。蓦地,一股激情从刘石磊的心头迸发出来,他一把拉住郑晓羽的手,想将郑晓羽搂在怀里亲吻她。郑晓羽陡然一惊,一把推开他,站起身子说:“你干什么,我要回去了!”
刘石磊急忙又去拉郑晓羽的手,随即被她甩开了。此时,刘石磊已经被激情冲昏了头脑,干脆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时值盛夏,两人身上穿得很少,尤其是郑晓羽只穿了一件吊带裙。刘石磊紧紧抱住她后,感受到她肌肤的气息,胸中像有一股火焰在燃烧。郑晓羽拼命挣扎,却怎么也脱不了身。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深夜里一片寂静,周围也没有什么行人。刘石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跟男友吵架后离家出走的女孩儿最容易放纵自己,说不定今晚就能吃上这口天鹅肉,这是绝佳的好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孤立无援的郑晓羽见无法脱身,便使出缓兵之计,说:“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如果你只想做这么一次,那么你就随便。你要是想跟我经常在一起,就一定要听我的!”
听郑晓羽这样说,刘石磊就将手稍微松了一下,说:“我当然想跟你长期在一起,你说怎么办?”
郑晓羽说:“我们不要在这里做,被人碰到了不好。前面有个保健品商店,你去买盒安全套,我们去宾馆。”
刘石磊一听有戏,就将手松开了。心急火燎的刘石磊让郑晓羽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急匆匆带着她去前面的保健商品店买安全套。没想到才走了十几米远,郑晓羽趁刘石磊不注意,突然跳下自行车,踉踉跄跄穿过公路往南面逃去。
刘石磊见自己被骗了,立即扔下自行车追了上去,一直追了二百多米才将郑晓羽抓住。刘石磊生气地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骗你啊!”郑晓羽争辩着。但刘石磊硬拽着郑晓羽强行搂抱。就在这时,前面公路上来了一男一女,似乎是一对恋人。当时虽然是深夜,但远处还有路灯,能见度很好。郑晓羽急忙大喊:“救命呀!救命呀!”
可那两人并没有跑过来,反而向相反的方向迅速离开了。郑晓羽彻底绝望了。
刘石磊一手拽着郑晓羽的胳膊,一手推着自行车顺着公路往北走。走到一个小路口时,见前面路边有一片玉米地,刘石磊就将自行车停在了路口,然后,使劲将郑晓羽拉到玉米地里。
此时,感到危险袭来的郑晓羽一边跟刘石磊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刘石磊见郑晓羽的手机发出亮光,怕她报警,立即跟她抢夺手机。在抢夺过程中他将郑晓羽推倒在地,郑晓羽的手机也掉到地上。就在这时,手机里传出一个男性的声音:“喂!”
趴在地上的郑晓羽顾不得吊带裙被刘石磊撕扯着,立即冲着手机大喊:“在梧桐苑东边,在梧桐苑东边!”
事后警方调查发现,在性命攸关之际,郑晓羽这个电话并不是打给“110”,而是打给自己的男友!男友听出郑晓羽的话音不对劲,刚回答了一句:“马上到!”郑晓羽的电话就挂断了。
郑晓羽报给男友的方位并不准确,她和刘石磊搭讪之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两人早已走出了很远很远。
而此时的刘石磊却以为郑晓羽报警了,急忙弯腰去抢手机。就在这时,刘石磊裤袋里的一把折叠水果刀掉在地上,当啷一声。他想也没想,拾起刀打开刀刃冲上去,从后面按住郑晓羽,狠狠地朝着她刺了下去。刘石磊只记得最后一刀刺中郑晓羽的颈部,刀刃深深地插了进去,直没至柄,拔刀时他才发现刀刃居然折断了!
手里抓着刀柄的刘石磊惊愕地发现,衣衫不整的郑晓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呼吸!六神无主的刘石磊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杀人了。
临死之前的郑晓羽,一只手紧紧抓住刘石磊的上衣,一只手抓住自己的手机。猛然醒悟的刘石磊慌乱地从她手里抠出手机和上衣,逃出玉米地,将上衣和手机扔进自己的自行车车筐里,光着上身骑着自行车就跑。在逃跑过程中,郑晓羽的手机不知掉在哪里了……
回到沙村租住处,在进门之前,刘石磊将身上沾满血迹的裤子脱了下来,扔在外面的垃圾桶里。回房间后冲了一个凉水澡,把身上的血迹洗净,然后回屋躺在床上。但此时的他浑身发抖,怎么也睡不着!
刘石磊翻看自己的手机时,发现一个未接电话。但此时的刘石磊怎么也想不起刚才杀死的女孩儿姓什么叫什么了,只记得她比自己年龄大一点儿,就随便用“刘姐”的名字存上了。
第二天一早,刘石磊找房东退了房,又找到餐馆老板,以父亲在老家出了车祸为由请了假,并将自行车卖给了附近一个卖煎饼的老太太,然后乘火车逃回河北老家……
男友在电话中听到郑晓羽的惊呼,知道她遇到了危险,立即按照郑晓羽所说方位,开车赶到梧桐苑的东侧,但他怎么也找不到郑晓羽的踪影,随即打电话报了警。
第二天凌晨六点,有人路过玉米地,发现一具女尸后急忙报警……
民警闻讯赶到后,查明死者即是郑晓羽。根据郑晓羽手机在遇害前的通话记录,郑晓羽最后两次拨打电话,倒数第一个是打给男友的,倒数第二个是打给刘石磊的,但并没有通话,而警方调查时刘石磊已经神秘失踪。民警从他卖掉的自行车轮胎和链条中,提取到被害人郑晓羽的血迹。刘石磊作案的嫌疑急剧上升!
2013年9月6日晚上,专案组奔赴河北河间,将正在家里呼呼大睡的刘石磊抓获归案。讯问时,他不禁放声大哭:“我没有想过要杀她的,当时昏头了……”
2014年5月25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故意杀人罪判处被告人刘石磊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刘石磊以“犯罪系临时起意,主观恶性不深,有悔罪表现”为由上诉到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2014年10月,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终审维持了死刑原判。
在北京特有的文化中,盛行于“文革”前期的“拍婆子”,成为别具时代特色的词汇,之后这个词演化为“磕蜜”,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又演变成“挂马子”,到今天变成了更宽泛的词“搭讪”。在网上搜索“搭讪”一词,就会搜出无数条“搭讪秘笈”。搭讪,是男人接触陌生异性的第一法宝;被搭讪,有时也会被女性认为是对自己魅力指数的肯定,并对可能由此开始的一段艳遇充满期待。但是,如果女性对前来搭讪的男子毫无防范之心,甚至故意说一些挑逗性的语言,做一些过于亲密的动作,那么,迎来的可能就不是浪漫而是伤害了。
拒绝陌生人的搭讪,是防止异性伤害的第一道防线。中央电视台法律讲堂主讲人徐阳身为美女律师,也有过多次被搭讪的经历。她分享给女性朋友的经验是:委婉地拒绝,然后迅速离开,实在摆脱不开立即就近寻求帮助,绝不要跟搭讪的陌生异性纠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