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入私立高中，秋生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再想想自己宝贝儿子上的那个高中，秋生只能暗自叹息挣钱太少。令他稍感安慰的是，这里的学生们虽然有一对有钱的父母，但本质上和普通的高中生也没多大区别——因为秋生看到了墙角的那些信手涂鸦，诸如“雯雯我好稀饭（喜欢）你”、“小纯你个二货”、“姓童的你等着，老子找人收拾你”之类，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图案，根本不知所云。看来，孩子们的天性是一样的。

陈老师把秋生带到了计算机教室。陈老师二十七八的样子，刚来学校任教半年左右，负责高一年级四个班的计算机课。教室里面有三十多个带玻璃隔断的座位，秋生四下打量，却没看到电脑。正诧异间，陈老师示意他来到最后一排的一个座位前，按下桌子侧面的一个按钮，于是整个桌面缓缓立起来。秋生算是开了眼界，原来，电脑和课桌是一体的，屏幕镶嵌在桌面的背面，升起桌面，就露出了屏幕和下面的键盘及鼠标。助手告诉秋生，杀人留言就是写在桌面背面的屏幕旁边的。秋生问：“指纹都提取了吗？”

助手点点头：“一共有四个人的指纹，除了已经落网的一个凶手，其他三个都对上号了，都是陈老师的学生，另一个凶手就应该在他们之中。”

昨天晚上的晚自习后，高二（2）班的女生黄晓芸没有回宿舍。开始也没人在意，可到了熄灯时分她还没回来。打手机关机，给她父母打电话，她父母也不知道女儿的下落。值班老师和保安找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上午，也没发现黄晓芸的踪影。

黄晓芸还没找到，学校里又出事了。上午第三节下课，高一（1）班的李娜到校门口拿快递，从教学楼外的消防梯下楼的时候，被人推了下来。送到医院抢救，好在没有生命危险。醒来后李娜指证，推她的人是高一（4）班的刘璐璐。

就在这时候，失踪了一晚上的黄晓芸突然出现了。黄晓芸说，昨晚她在学生浴室洗澡，洗得慢了一点儿，等她穿好衣服，浴室里基本没什么人了。正准备出门，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口鼻，当即昏迷，没看见袭击自己的人是谁。今天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更衣室两个储物柜之间的阴影里。昨晚保安也来这里找过，但他们都是男的，不好在女浴室里久留，匆匆看了看，喊了两嗓子，没有回应，就离开了。

在警方的讯问面前，刘璐璐没撑多久。原来，几周前上计算机课的时候，她在屏幕旁的桌面背板上随手写下了“我好讨厌黄晓芸”之类的涂鸦。不料几天后再上计算机课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她上次留下的字迹不见了，代之以另一句话：“我可以帮你杀黄晓芸，但你要帮我杀另一个人”。犹豫很久，她擦掉了对方的留言，又留下四个字：“你想杀谁”。两个人就这么交流下去，最后约定，对方先对黄晓芸下手，刘璐璐再对李娜下手。至于对方到底是谁，刘璐璐说她根本不知道。

今天早上，得知黄晓芸失踪，刘璐璐意识到对方已经履行了诺言，于是对李娜下了手。不料，她的同谋只是用乙醚把黄晓芸麻醉了一晚上，并没有伤害黄晓芸的性命。刘璐璐被人耍了，而且行凶也没成功，被受害者指认出来。

这种侦探小说里才有的交换杀人方式，让秋生觉得不可思议。他问陈老师：“上课的时候，每个学生都坐固定的座位吗？”

陈老师说：“是的，而且因为设备比较昂贵，每次上完课，我都要帮他们盖好桌面的盖板，再锁上教室的门，以免有人进来乱动设备。”

照陈老师的说法，除了上课的四个班的学生，其他人是不会进入这个教室的。而曾经坐在这个座位上的四个学生，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这四个学生，高一的四个班各一个，三女一男。其中一个就是凶手之一刘璐璐，另外三个之中，男生基本可以排除，因为他不太可能混进女浴室袭击黄晓芸。剩下两个女生，一个叫项莉，黄晓芸遭袭时，她一个人在自习室，没有旁证。另一个叫裴文颖，当时正在女生宿舍里，同宿舍的同学都可以证明。据同学们反映，这两人与被害人没什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