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 严

文/陈春山 尹 成

第一章 临危受命

1

夜黑如炭。风,呜咽如泣。

H省贺阳市北山脚下的北山监狱一片死寂,7号监舍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一名起夜囚犯迷迷糊糊的没等站稳,脚下一滑,摔到了铁栅栏边。囚犯借着走廊的灯光看了一眼脚下,脚下是一摊黏稠的血;抬头看,是躺在床上的8034号囚犯,囚犯身上覆盖着一张白床单,床单上是一行血写的大字:死,不是畏罪,而是以命申冤!

囚犯猛地爬起来,双手猛烈地摇晃着铁栅栏嘶喊:死人啦……快来人啊……

贺阳市地处三省交界,三面环山,一面向水,风水绝佳。贺阳有三多:玉石多、古生物化石多、古墓多,因此又被称为玉城和石城。

在古玩街的一幢楼房里,外表儒雅、文质彬彬的瘦高男人章国杨正在书房里仔细地看着《贺阳晚报》上刊登的一个叫吴占柱的记者跟踪采写的《贺阳二龙山发现金国古墓》系列报道。

章国杨就是贺阳民间一名对玉痴迷到癫狂的掠食者。自从报纸报道二龙山发现金国古墓后,章国杨便密切关注着古墓挖掘的一切消息。当他从在贺阳考古研究所里的内线得知明天将有一件稀世珍宝从古墓现场运抵考古研究所后,他所有的神经都开始了高速运转。这件稀世珍宝到底是什么?难道会和红山文化的“红山猪龙”相比吗?

章国杨站起来,走到自己巨大的书柜前,找到了一本《本地历史事件与古物参考》的旧书。该书记载的事件历经宋、金、元、明、清,从过往的事件看,每个朝代都对贺阳实行过极其礼遇的统治,甚至在成吉思汗统治时期,对贺阳竟然也采取了不杀不掠、施恩教化的怀仁政策。可见贺阳虽属弹丸之地,却蕴涵着人神相通的某种机缘。

章国杨突然发现有一页上似乎有后人的笔迹,他快速翻找,终于在一篇记载金国事件的页码上看到了两行几乎模糊的蝇头小楷:金掠宋徽、钦二帝,二帝携玉玺两封,帝亡,一玺随葬,一玺流徙。

难道这件稀世珍宝是传说中的传国玉玺?章国杨几乎惊呼出声,一向沉稳如钟的他竟也有了一丝慌乱。

章国杨的书房不大,却两侧有窗,西北向可望贺阳北山,当年日本人建的北山监狱至今仍然存在,仍然叫北山监狱。东向也有一窗,窗小,距地三尺,距窗三米即可看见终日大门紧闭的贺阳市考古研究所和半条熙熙攘攘的古玩街,而外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看见窗子里竟然会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

章国杨不自觉地走到了小窗前,手里多了一个小巧的单筒望远镜,虽然此时深夜,红外线下的古玩街和考古研究所却清晰无比。

章国杨要进考古研究所,不仅可以光明正大地进,还要由张、王两位所长之一相陪;不仅要亲眼看那些所谓的馆宝,而且可以提出拿在手里慢慢地看。原因是,章国杨作为贺阳银行的信贷部主任,考古研究所不仅是他的客户,他更是考古研究所的财神菩萨,只要他提出拒绝向考古研究所放贷,考古研究所的所有考古活动都将因政府的资金尚未到位而停止。

而在考古研究所领导面前,章国杨从未表现出过他对古玩的兴趣,如此深藏不露,是他不想和考古研究所的人发生关系,他知道那些冠冕堂皇的考古者,说不定就是一定级别的文物贩子或者倒卖文物的始作俑者。

此时,章国杨对考古研究所的兴趣陡然大增。他长时间凝视着黑暗里的考古研究所,手脚开始慢慢发热,起初细若游丝的热渐渐纠结成团,沿着脚心手心驶向丹田,快速集聚的热顿时变成了喷涌的荷尔蒙,他感到了胯下已经开始灼热并坚硬起来。这是章国杨当特种兵后形成的生理反应,只是这种挤压的欲望一旦形成,他的大脑就更加冷静、更加缜密,心却更加寒冷。

2

北山监狱的探照灯在监舍上空扫荡,警报声无比刺耳,荷枪实弹的狱警鱼贯进入监舍走廊,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向监舍尽头。

7号监舍里的囚犯统一蹲在墙边,医护人员一边把8034号囚犯移到担架上一边做紧急处置。医护人员掀开8034号囚犯身上的白被单,囚犯的上身已经全是鲜血,在腹腔右侧,裸露着一支只剩下牙刷头的牙刷。医护人员虽然看惯了自杀自残或被伤害的事件,可眼前的囚犯竟然把二十多厘米的牙刷扎进自己的腹腔,还是不禁倒吸了口冷气,“赶快去医务室。”

8034号囚犯躺在摇晃的担架上犹如正在乘坐一条小小的舢板,正在颠簸的大海里漂荡,天漆黑,竟然一点星光也没有。没有声音,没有风,他只是感到晕眩,他既看不见,也听不见,只是在寒冷的海上漂浮。没有水,他感到口腔、喉咙和腹腔里正在燃烧。他仿佛听见了两个女人的呼喊,对,那声音很熟悉,非常熟悉。是的,他熟悉那声音,那苍老的和那凄楚的他都熟悉,可他太晕眩了,他还无法把这两种声音对照到某个人的身上。

不知道是船靠岸了还是风浪消失了,剧烈的晕眩在缓慢地离去。那两个女人的声音又从胸腔里传来,他突然听清了,“佳强,佳强,你不能死啊!你是冤枉的,你是一名好警察,你要是死了,我们就再也说不清了啊。”他的脑海里随即出现了妈妈和妻子的身影。

“你们说我是谁?我是一名警察?我是冤枉的?”他在心里使劲地对着妈妈和妻子大喊。可她们根本听不见他的喊声,他也看不见她们的身影……

“王佳强有反应了。”抢救室里的医生说。

“是不是脱离了危险?”监狱长问。

“不,只是有了生命体征,就他目前的状况看,必须立即送到市医院进行手术,否则……”

监狱长拿起手机,快速走进了抢救室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半小时后,一架警用直升机呼啸而至,已经等在停机坪上的医护人员立即把王佳强抬上飞机,直升机朝着灯火辉煌的贺阳市飞去。担架前后各有一名警察看护着,一名警察关切地问:“医生,有危险吗?”

医生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万幸发现得早,不过也要看他的造化了。”

另外一名警察忧心忡忡地说:“他王佳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这个责任人就要卷铺盖卷回家了……”

“选择死亡,不是常人都有的勇气,从一个破案高手沦落到一名囚犯,落差太大了……”警察说完,迷茫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8034号囚犯就是王佳强。入狱前的王佳强是贺阳市公安局的一名优秀警察,他母亲王文简退休前是贺阳市公安局首席痕检专家。

在王佳强自杀前的一天下午,王文简和儿媳张萌曾来北山监狱探监。“佳强,你瘦了,你要加强锻炼。”王文简看着黑瘦憔悴的王佳强,心里流血,脸上却放射着坚强。“佳强,你一定要坚强,妈妈已经给公安部警务督察局写信了,请求他们从维护民警执法权益的角度来推动法院再审程序……”张萌没有婆婆那样坚强,看着自己身陷囹圄的丈夫,眼泪簌簌地滑落下来。

“妈,我是无罪的,我的弟兄们也是无罪的……”王佳强还是控制不住委屈的泪水。

王文简一直隔着玻璃抚摸着儿子的手,坚定地说:“佳强,你不要失望,我深信你是无罪的,我和萌萌都没有放弃为你争取申诉的努力,你也要和我们一起战斗……”

王佳强突然绝望地抱着头说:“没有用,他们不会管的。我当初认罪,是因为他们答应由我一人承担,其他人免予起诉;可是他们说话不算数,是我把弟兄们都连累了。”

王佳强强忍住泪水,放下电话,两只手隔着玻璃紧紧地贴着母亲和妻子的手。

3

章国杨的妻子谢芳冰对章国杨爱得很糊涂,从他们恋爱开始,她从来没有问过章国杨任何家庭以外的事情,爱章国杨已经到了崇拜和迷信的程度。即便她偶尔会发现一些章国杨的不正常行为,她也无意追究,一直以爱为中心地幸福生活着。章国杨也绝对有理由让谢芳冰为他着迷,如果他们再有一个孩子,或许将是一个更加令人无可挑剔的幸福家庭。

章国杨和谢芳冰结婚后,就没再让谢芳冰工作,直到有一天给妻子盘下了一个小饭店。饭店虽然不大,但处于繁华地带,店面干净,饭菜可口,厨师、服务员一应俱全,除了老板换成了谢芳冰,其他似乎一切都在正常运行。谢芳冰很高兴,也没去问到底从谁手里盘下的店以及花了多少钱。

早晨8点半,章国杨看见妻子离开家很远,才从停在街角的汽车里下来,快步上楼后直奔书房。坐在书房的椅子上后,他拿起那只单筒望远镜,一边看着考古研究所一边给在考古研究所工作的葛大军打电话,电话里的葛大军显然刚刚睡醒。

“大军,我交代你的事还记得吧?”章国杨漫不经心地问。

“哦,你不说我都给忘了,没事,反正省城考古队要从山上下来,谁都不能走。”

“大军,你一定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拍了照片。你知道,我不想让你们所的人知道我关心这些。”章国杨语含威严。

“那行,你放心吧。”葛大军回答得有些犹疑。

章国杨在望远镜里看见葛大军把电话装进裤兜,站在脸盆面前半晌才开始洗脸。

葛大军当兵复员后,因为没有关系,工作一直没有被安排,便在社会上闲逛。一次在古玩街,四处闲逛的葛大军勇敢地救了正遭两名青年打劫的章国杨,章国杨感激之余对其貌不扬的葛大军产生了十二分的好感。不久,葛大军就被分配到了考古研究所保卫科。葛大军从此和章国杨走到了一起……

想到此,章国杨的嘴角微微露出了一抹笑意。

不多时,一辆印着武警押运的汽车飞速驶来,汽车径直开进大院,四个荷枪实弹的押运员跳下车站在车子四个角,乌黑的枪口斜刺蓝天,目光锐利地监视着周围。接着,两个西装男子抬着一个金属保险箱下车,他俩身后,一个西服革履领导模样的人走下来。

在门前恭迎的张、王两位所长快步走过去,和来人握手,“刘队长,辛苦了。”

省城考古队刘队长认真地说:“张所长、王所长,我们考古队可是把这件无价之宝交给你了,千万不要出差错啊!”

“刘队长,你就放心吧,我们知道这宝贝的分量,我们俩的脑袋掉了,也不能让这宝贝出问题!”张所长斩钉截铁地说。

一行人护送着金属保险箱直奔会议室,张所长边走边对刘队长说:“我们已经请来北京专家,现在就召开鉴宝会议……”

考古研究所会议室门前依然分别站着两个表情严肃的保安,冷漠地端着冲锋枪。几个学者、教授模样的人正围着桌子观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放下放大镜感叹道:“不得了啦,不得了啦!这的确是宋徽宗的玉玺,传世之宝啊!”另一个学者兴奋地说:“这是贺阳考古史上的惊人发现,失踪了八百多年的宋代玉玺,竟然在我们市出土啦,这将震惊中外啊!”众人都兴奋地感叹不已……

头发花白的老者提议说:“咱们每个人和玉玺合个影吧,毕竟我们是第一批和传世珍宝面对面的人啊。”

“好啊,好啊。”几个专家也兴奋地随之附和。

《贺阳晚报》的随考古队记者吴占柱立刻拿出了照相机,一直在专家身后的葛大军也悄悄地摁下了手机的摄像键。此时,刘队长立刻附到张所长的耳朵边,“张所长,现在拍照,是不是慎重啊。”

张所长顿了一下,用身体挡住正要拍照的吴占柱,“吴记者稍等。”张所长随即面向大家说:“记者同志,各位专家,关于刚才几位专家提议和玉玺照相,我理解。昨天晚上我就玉玺的事情已经和市里主要领导进行了专门请示。毕竟玉玺的发现实在太特殊了,所以领导明确规定发现玉玺的事情暂时还要保密。当然了,绝对不能见报。”

吴占柱笑着说:“所长大人,您就放心吧,我虽然是记者,但还是有一定的政治敏感性的。”

“张所长,我们先合个影,什么时候公布了,再把照片传给我们,你看怎么样啊!”头发花白的专家再次提议。

“对,我给大家保存,回头各位专家把电子邮箱给我,我负责转发。”吴占柱说。

“那……好吧……”张所长看见了身后的葛大军,“对,照片的电子版先由我们保卫科保存,只要领导同意了,我立即还给大家,好不好?”

葛大军不确定手机是否拍下了玉玺,趁着屋子里的人在拍照,他装作接电话走到院子里,刚打开手机存储卡,章国杨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大军,怎么样?”站在自家书房里的章国杨从望远镜里看得一清二楚。

“大哥,我用手机拍了,没问题。”葛大军说。

“那就好,注意别让你们领导知道,晚上叫上天行一起吃饭。”章国杨收起了望远镜。

仍然是机缘巧合,章国杨结识并把马天行培养成了心腹和尖刀,也因为他们曾经是一个部队的战友,虽然马天行是他的心腹,但他对葛大军和马天行一视同仁,不偏不倚地把葛大军和马天行作为左右两兄弟。

4

H省公安厅厅长才良的秘书急匆匆进来,把一个红色公文夹轻轻地放在才良面前。“还是贺阳那个案子。”秘书轻轻地告诉才良厅长。

“哦。”才良立即打开文件夹快速地看着,突然说,“你去看一下刘明礼督察长到没到。”

“我来了。”随着一声沙哑的男低音,身材高大强壮的督察长刘明礼已走了进来。

“明礼啊,路标同志已报告王佳强确属自杀,目前也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既然他已经服刑三年多了,自杀的原因到底在哪儿呢?说说你的想法吧。”才良敲着桌子上红色的文件夹。

“王佳强虽然被判刑,可他一直没有放弃申诉,我想问题一定还是存在的。我和维权办龚志宏主任研究过了,决定利用这次王佳强自杀之机,派出特别工作组,彻查此案。”刘明礼说。

“是疖子总要出头啊。你看看吧。”才良把红色文件夹转向刘明礼,红色字头的公安部便笺上有公安部首长熟悉的批示——才良同志并贺阳市局党委:贺阳市局退休老同志王文简数年持续上访,材料反映的问题客观,诉求合理。此次请务必高度重视,组织专门力量,可择主要领导挂帅,彻查此案,还百姓以真相。切切,并请拟专门报告报我。

“这哪是批示,分明就是批评啊。”刘明礼看着才良。

“是我工作没做好啊,你的病还没好,这个案子我来挂帅。”

“厅长,我没事,这点小病对于我来说啥也不当。”刘明礼边说边伸胳膊,可胳膊没等伸直,他已经疼得“哎哟”一声。

“你呀,还是好好养病吧,我手里有的是要你干的活呢。对了,你通知龚志宏几点到啊?”

刘明礼看了眼表,“应该到了。”

敲门声和报告声应声响起,秘书快步过去开门,一身警服的龚志宏英姿飒爽地立正敬礼,“报告。”

“龚主任,快进来。”才良把红色文件夹递给龚志宏,“这个案子很棘手,五年多了,一直解决不了,公安部又转来了督办意见……”

龚志宏接过文件匆匆看了一眼:“贺阳‘邓光辉致死案’。”

才良沉重地说:“五名涉案民警家属不服判决,一直在告,部领导已经批示过两次,这是第三次,不能再让部领导批示了。当年这个案子省领导都有批示,还是我同意移交检察机关的,背景很复杂。不过,你不要害怕,有什么问题我顶着。我们要借‘大接访’的契机,限期解决,达到彻底息诉罢访。所以我和明礼都同意,这个专案组由我牵头,你当先锋。”才良说完,目光坚定地看着龚志宏。

龚志宏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领导,“厅长,这是已经过司法程序的判决,我担心……”

才良似乎看出了龚志宏的心思,“龚主任,如果经过调查,我们民警真的被冤枉了,我们还是有责任帮助申诉的。你是副督察长兼任省厅维护民警正当执法权益办公室常务主任,调查涉及民警正当权益的案件,就是你的职责,这也是‘大接访’的一项重要内容。‘大接访’不仅要解决人民群众在我们公安部门久拖未决或者存在问题的案件,也要解决我们民警自身在执法过程中受到的权益损害。从目前全省‘大接访’工作的整体形势看,贺阳的‘大接访’工作有些滞后,你们要借着复查这个案件的时机,促进一下那里的‘大接访’工作啊……”

见龚志宏犹犹豫豫,刘明礼着急了,“志宏,咱们不是都研究过了吗,怎么?有困难?”

龚志宏笑了笑,“贺阳是我老家,我怕……”

“是啊,你担心得有道理,老家老家,关系开花。熟人办案,有利也有弊。不过,这个案子部里督办得急,你们督察长病还没好,你不去还让谁去呢?”才良说。

龚志宏站起身,“厅长、督察长,既然组织安排,我一定完成任务……”

“这就对了。不过,我提三个要求:首先,要实事求是地调查,认认真真地办案,办成铁案。其次,一定先进行暗访,给我看看他路标到底把‘大接访’工作落实得怎样,好好促进他一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说的不是吃喝住行,而是安全,每个案子背后,都有可能隐含着巨大的危险……”

“厅长……”龚志宏心里泛起一股感激的热流。

外表冷峻内心火热的龚志宏最受不了的,就是领导这种细致入微的关心。在省厅,甚至在全省女警官中,龚志宏是出了名的铁女子,干起工作不要命,为了部下敢抗命。毕业十多年来,她历经多个岗位,巾帼不让须眉,走上了领导岗位。她也因此失去了很多,丈夫因对她工作的不满而离去,还小的孩子只能靠年迈的母亲抚养,对于这些她都能默默接受并坚强面对。可她的内心谁来安慰呢?毕竟她是女人,是一个有浪漫、有梦想、需要爱和被爱的完整女人。可是那些东西,自从她和丈夫离婚之后,都已经被她暂时封存了起来。虽然她不需要用拼命的工作来稀释长夜无边的寂寞,但她只有拼命地工作,也许有一天在工作的路上,她会走进一个树冠如伞的花园的……

龚志宏立刻收回纷乱的思绪。她是一个在全天候状态下都能瞬间作出正确判断和执行判断的人,立刻说:“厅长、督察长,这个案子我研究过很长时间,案件确实存在诸多疑点,也有很多看不见的问题纠结在案件背后,我有做好这个案子的准备,没有想过退缩。厅长,您刚才的嘱咐我记下了,但有个请求。”

“我可没有上方宝剑啊。不过,我是这个调查组的组长,刘督察长和你是副组长,你去执行,有问题我负责。”才良试图想轻松一些。

“我们需要的就是您的全力支持。”龚志宏看着两位领导。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龚主任,你打先锋,有问题我先扛着,我扛不住,就让厅长扛。”刘明礼大声说。

“是,保证完成任务。”龚志宏站起来,习惯性地抻了下警服下摆,“啪”的向两位领导敬了个礼。

龚志宏风风火火地赶回办公室,见督察队员周先海和叶爽秋都在,便迫不及待地对他们说:“有任务了。”

“又有任务?明天是星期六啊。”叶爽秋埋怨道。

“工作当前,恋爱靠边。”周先海放下电话,模仿着龚志宏的口气打着哈哈。

“你们都结婚了,人家都快成剩女了。”叶爽秋白了一眼周先海。

“回头我给你们补假。大周、小叶,我们要去贺阳督导‘大接访’工作,还有一起部里紧急督办的案件。经请示刘督察长,由我带领你们两人前往,如果家中没有特殊情况,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

对于龚志宏而言,她对自己失败的婚姻归结为她的率性化个性。这在她的初恋就表露无遗。她的初恋是她在公安大学的同学陈平,当年她和陈平一起从贺阳考入公安大学,四年同学,她和陈平谈了整整三年恋爱,虽然最终还是以分手告终,但他们依然还是朋友。毕业后,她留在了省城,而陈平回到了贺阳市公安局。

而她此次的贺阳之行,她知道她是一定要和陈平并肩战斗了。她很期待,只是她也担心会因此而给陈平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愿一切顺利吧,龚志宏在心里暗暗地为自己祈祷。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