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值夜班，秋生都会接到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电话，一些喝多了的无聊家伙报假警拿警察开心。秋生觉得这个电话就是这样。

电话另一端的家伙语气急促，似乎被吓破了胆，秋生都能感觉到对方拿着话筒的手在颤抖。他甚至有点担心对方在没把那些胡言乱语说完之前就会被吓死。

“有人在暗中盯着我。”对方说。

“又是一个妄想狂。”秋生想。但他还是耐心地说，“你是说有人跟踪你吗？”

“该死的！你以为我是神经病吗？不，我不是！有人要杀我。连着三天晚上，我都接到了恐吓电话，‘赵小衫，是你吗？记住，沉默是金！’他就是这么说的。”

“也许是哪个朋友和你开玩笑？”

“我不以为这是玩笑，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一些事情，那就是他们要谋害我的原因！我知道杜威是被谁杀死的！”

这句话让秋生警觉起来，或许不是玩笑。三天以前，本市著名人物杜威被害死在家中，警方目前对这个案子还没什么头绪。“赵小衫，你叫赵小衫？好吧，告诉我你现在在什么地方？”秋生说。

“在我家附近的公用电话亭。我用的是投币电话。我害怕家里的电话被监听。我也不敢用手机，谁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不能和你说太久，或许那个人就在什么地方盯着我。”

“等等。”秋生说，“你住在什么地方？”

“通话时间到了……”对方说，“我就剩下最后一枚硬币了……”接着听筒里传来当啷一声，对方把硬币投进电话机。“我住在雅芳路123号……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是什么人杀了杜威，因为那天我就在现场……”

“你待在原地别动，我这就去找你。”秋生立刻站起身。

“你开玩笑？大半夜的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待着，不行，我要回家……”接着对方又改了主意，“哦，家里也不安全……天哪，我该怎么办？”

“到公安局来找我，拦一辆出租车，马上。”秋生说，“我就在公安局等你。”

半小时后，秋生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赵小衫，你在哪儿？”秋生问。从雅芳路到公安局不算远，半夜又不堵车，按说早就该到了。

“公用电话亭……”电话那头的赵小衫喘息着说。

“什么？”秋生有点要崩溃了，“你还在电话亭？”

“听我说完啊。”赵小衫说，“我现在在另一个公用电话亭，不是刚才那个。我以为我看到公安局了，可是我现在好像迷路了，夜里的路看上去和白天完全不一样。我在一个大广告牌下面，广告牌上是城市管理者向全市人民致敬，我刚才还以为那是你们公安局的招牌……”

“你走过头了。”秋生叹了口气，“沿着广告牌西边那条路往回走大约一公里左右，你可以看到一个丁字路口，公安局就在两条路交叉的地方。”

“我想我还是不来了。”赵小衫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干脆打辆车直接回家吧，这事我还得好好想想。我明天早上再来找你。”

“你确定吗？”秋生问，“你刚刚还说有人在跟踪你。”

“也许是我的错觉吧，对不起，我这两天脑子有点乱套。”赵小衫的声音比起刚才来，确实是镇静了许多。“还是明早吧，明早九点，我到公安局找你。”

“好吧，如果你真的这么认为的话。”秋生有些无奈，“不过，今晚回到家之后，请你务必给我打个电话，以免我整晚担心。一定要用你家里的电话打给我，这样我才能认为你是安全的。”

“我会打的。”赵小衫说，“谢谢你，警官。”

放下电话，秋生通知刑警队：“立刻去雅芳路123号，不论什么人进去，一概抓了。那人是杜威谋杀案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