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苏南酒喝多了，眼神有些迷离。他虽然与别人说着话，但眼神却若即若离地没有离开单间门口站立的那位20多岁的女服务员。
许克强对苏南的失态习以为常，为了转移苏南的注意力，他端起酒杯说：“来，苏总，曲副行长，喝一口。”
三只酒杯碰到了一起。
苏南放下酒杯说：“曲副行长，我用房产做抵押贷款的事，就拜托你了。”
曲得胜说：“没关系，我明天上班先让人去开发区对你的房产进行评估……”
女服务员或许有什么事离开了单间。她走路时胯部扭动的姿态，再次把苏南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苏南的目光被一个进单间的中年男子挡住：“苏总酒喝得不错呀？”
苏南见到中年男子先是一怔：“这不是单祥大哥嘛！来，坐下喝一杯。”
单祥是一家企业的工人，三年前，他把全家所有的积蓄共20余万元交给合兴房地产开发公司后，等待他的不是宽敞明亮的房子，而是一条看不到终点的漫漫维权路。整个楼盘不仅没有合法手续，而且每套房子都一房多卖。单祥找到苏南，要求退钱，苏南不理他。他跑遍了林安市的政府部门投诉，部门之间却“踢皮球”。酒后的单祥今天在酒店偶然见到了苏南，便气不打一处来。单祥说：“酒我就不喝了，我问你什么时候还我的房钱。”
苏南说：“单大哥，你的事我清楚，前段时间我们企业也有难处，这样，你明后天到我公司去一趟，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我不要什么答复，我要的是钱。”单祥指着苏南说，“你若再不还钱，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苏南愠怒地说：“单大哥，话不能说绝了。”
单祥转身要走，见许克强挡在自己的前面，他用力推了下许克强骂道：“好狗不挡道，让开。”
许克强侧了下身，但脚向单祥绊去，单祥毫无防备，摔倒在地。他二话不说，跟许克强扭打起来。只三拳两脚，单祥就被打得口鼻出血，没有还手之力。
单祥往门口奔，与正往里赶的肖毅东撞个满怀。肖毅东的身后，跟着饭店的孟经理。肖毅东把单祥挡回去，问：“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单祥也没出声。
肖毅东同情地看着单祥说：“什么事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啊！”
苏南瞟了眼肖毅东说：“我说伙计，这儿没你的事，你让一边去。”
许克强推了下肖毅东：“你算干鸡毛的管闲事。要不然的话，连你一起打，信吧？”
肖毅东从警二十余年来，还从没见过这样不讲道理的人，但他考虑到自己和对方都喝了酒，不能因自己的言语不慎引起冲突。他对许克强说：“你即使喝酒了，说话也不能这么冲呀。”
不承想，许克强果真当胸给了肖毅东一拳。肖毅东没有还手，掏出手机要打110。苏南以为肖毅东要找人帮忙，就过来抢夺肖毅东的手机。
肖毅东护手机的过程中，右肘猛一抬，击在苏南的面颊上，苏南的鼻子出了血。许克强见苏南吃了亏，就又向肖毅东冲来……
2
肖毅东一进刑警支队长姚伟的办公室，姚伟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急切地说：“我说老同学，你昨晚在庆丰酒店到底是咋回事？”
“昨天春宁县公安局四个刑警来林安市搞案子，这几个人原都是跟我在一起的。晚间我在庆丰酒店安排他们吃饭，在吧台买单时，见到吧台斜对面的单间里有两个男人打架，其中一个被打得挺厉害……事后长安派出所民警出的警，我们到派出所做的笔录。”
“其他人做笔录了吗？”
“都做了，苏南他们先走的。怎么了？”
“今早一上班，市委常委、市委副书记夏继明给乔局长打了电话，就你和苏南等人在庆丰酒店的事，给局里施压。”
“昨晚的事，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复杂。”
姚伟望着眼前这个带着些许单纯的老同学，不无开导和点拨地说：“林安市和春宁县不一样，政治环境和社会环境要相对复杂些。另外，从你昨晚遇到的事情看，一方面，关键的证人——那个挨打的单祥不讲实情，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苏南与警察是宿敌，与警察打交道多年，现在有钱有势了，就变得张狂了。何况，现在他认为你招惹了他，他更不会放过向警察施威的机会。你对这件事情，要有个心理准备。”
肖毅东默然地点了点头。
姚伟接着说：“纪检委书记苑民山因这事找你，你过去吧。”
纪检委书记苑民山一脸冷峻地接待了肖毅东，他说：“肖毅东，你在派出所做的笔录材料，显然是单薄的……为了查清整个事情的经过，也为了还你一个公道，我们决定，从现在起停止你的工作，由局纪检委组织专人调查你和苏南的事，你要相信组织，配合好纪检委的调查。”
“难道仅因这件事情就给我停职，难道你们就相信对方的话……”肖毅东没料到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争辩着。
“肖毅东，你急什么？给你停职是应当的，也是程序。调查事情的经过必须得这么做。你觉得委屈，你觉得你说的是实话，这些我都相信，可别人会相信吗？市委夏副书记会相信吗？”
肖毅东说不出话来。
3
清晨5点，肖毅东从床上起身，穿起了外衣。
妻子杨丽娟见肖毅东起床，就说：“晨练也用不着起这么早哇？”
想起妻子昨晚对自己的埋怨，肖毅东说： “睡也睡不着，倒不如去外边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肖毅东出门做了几个扩胸动作，而后沿着居民小区门口的新华路，向北山公园跑去。就在肖毅东慢跑到北山公园的大门口时，不经意间他看到北山的半山腰上有一红点，那红点该是什么呢？是红包裹？是红布？都不像。肖毅东向半山腰上的红点奔去。
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穿一袭红衣裙侧躺在那儿。她面色苍白，头下有一摊呕吐物。肖毅东伸出两个手指，感到了她微弱温热的鼻息。女子衣服的侧兜里露出一小截身份证，肖毅东把身份证揣起，抱起她匆忙地向山下奔去。
自杀的艾晓倩是林安师范大学中文系刚毕业的大学生。她父亲是原林安纺织厂的下岗工人，母亲疾病缠身。她在大学三年级时，一个姓彭的青年教师看中了艾晓倩的美貌，在一天夜晚，艾晓倩从图书馆往宿舍走的途中，彭老师突然闪了出来，他满身酒气，把艾晓倩劫持到食堂的仓库里，强奸了她。清晨，艾晓倩欲去学校保卫部告发彭老师时，路过食堂，见食堂仓库门口聚拢了不少人，她顺着仓库洞开的大门向里望去，只见彭老师在仓库上方的横梁上自缢身亡。艾晓倩怀孕了，她不得已借钱在一家个体诊所做了人流手术。为了做一个完整的未婚女人，她又根据一则广告的指引，到医院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大学毕业后，艾晓倩经人介绍，认识了林安市委宣传部的伊永浩。在两人谈婚论嫁时，艾晓倩怀孕了，伊永浩期盼着艾晓倩能给他生个健康的孩子。然而，艾晓倩在收拾新房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她腹部剧痛，伊永浩将她送到姑妈当大夫的市妇产医院。伊永浩的姑妈处置完艾晓倩，走出病房对伊永浩说：“你们年轻人真是的，也不知道小心，这是她第二回流产了……”伊永浩疯了般地闯进病房，他拿起给艾晓倩买的营养品摔在地上，大骂艾晓倩是骗子，接着摔门绝情而去…… 艾晓倩承受不了情感的再次重创，她绝望地穿起准备结婚穿的一袭红衣裙，在天刚露出一丝光亮时来到了北山，吞食了大把的安眠药……
把艾晓倩送到附近第一人民医院后，肖毅东让李盛勇开车把艾晓倩的父母接来。艾晓倩的母亲扑到床前，双手抚摸着女儿的脸庞，流着眼泪说：“晓倩哪，有什么事让你想不开呀？非得走这一步呀……”
艾晓倩躺在病床上，眼神迷离，她对母亲的问话没什么反应。片刻，她忽地问：“是谁救了我？”
艾晓倩的父亲指着肖毅东说：“是这位好心人救了你。”
艾晓倩的情绪神经质地激动了起来，她扯下点滴针头，拿起床边小柜上的水杯向肖毅东掷去：“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以为救了人就是做好事吗？你这个混蛋……”
水杯砸在肖毅东的身上，落地摔成碎片。
肖毅东默然地走出了急救室。站在走廊的窗前，他望着窗外，天空甚是灰暗，下起了密集的小雨。一种难言的感慨和无奈，使肖毅东的心情很忧郁，他的脑海里呈现出了诸多的景象：单祥的满脸血污，与苏南的冲突，在纪检委与苑民山的谈话，艾晓倩美丽的容颜和她对生命绝望的神情……
第二章
1
晚间姚伟打电话请肖毅东吃饭。酒菜端了上来，姚伟起开瓶啤酒，把两个酒杯斟满说：“来，老肖，喝一杯吧，咱俩挺长时间没坐在一起喝酒了。”
肖毅东端杯跟姚伟的酒杯碰了下，把酒一饮而尽。
姚伟问：“纪检委又找你了吧？怎么说的？”
“苑民山书记说，根据调查，事情的起因及过错均由我引起，他要求我两点：第一，去给苏南赔礼道歉，以求得苏南的谅解，并包赔苏南的医药费用。第二，写出深刻的检查，尔后视情况给我相应的处分。”
“你想怎么做？”
“我想怎么做？”肖毅东激愤地拍了下桌子，“我当时就跟苑民山说了：第一，纪检委调查情况不清，混淆黑白。第二，我不可能给苏南道歉，更不会写所谓的检查。第三，若因此事给我什么处分，我坚决不接受。”
姚伟沉默了半天说：“老肖，纪检委让你做的，你得去做……”
“什么？你怎么也这样说……”
“这段时间，夏书记连给乔局长来了两个电话，最近一个电话夏书记说：你们那个叫肖毅东的，怎么连看都不看被打的人，一个连错误都不肯承认的警察，怎么能当基层领导？说实在的，局里对你的事很为难……所以我说，苏南那边，你一定要去接触。至于检查，走个形式呗。你要是不照着纪检委说的去做，你极有可能被免职，遭到更严厉的处分。”
姚伟的话像一把锥子，直扎肖毅东的心里，他沉默了。
2
苏南的办公室宽敞而阔绰。肖毅东对坐在办公桌后面的苏南平缓地说：“苏总，你好。”
苏南面露惊异，但肖毅东的问候又使他镇定了些，他指着沙发说：“啊，这不是肖大队吗？请坐。”苏南拿起桌上的一支钢笔，双手摆弄着说，“肖大队，到我这儿有何公干？”
肖毅东坐下平静地说：“公干谈不上，是私事，是你我之间上次在庆丰酒店的事。”
“哈哈……”苏南发自内心地大笑着，以致笑得身体颤抖，椅子随着晃动着。
肖毅东平静地问：“咱俩的事，你想怎么办？”
“肖大队长，你这话问得有问题呀，我能打算怎么办？我只能等候你们公安机关的处理。”
肖毅东终于说出了违心话：“那天晚间在庆丰酒店的事，都是我的不是，请你谅解。”
苏南拍了下桌子说：“好，爽快，我喜欢结识你这样的人。为了显示你我化解误会的诚意，中午咱们喝一杯怎样？”
肖毅东深嘘了一口气说：“好吧。”
中午，肖毅东进了庆丰酒店，服务员把他引到了一个单间。肖毅东一看，除苏南外，还坐着两个似曾相识的人。
苏南分别介绍两人说：“这老大哥是酒店的孟经理。这位是建行的副行长曲得胜。那天咱俩误会时，这两位都在场。”
肖毅东有些后悔答应苏南的饭局，看这场面，苏南是为了抬高自己而在整事。酒菜上齐后，苏南拿起瓶浏阳河白酒，把四个酒杯斟满，对肖毅东说：“我把酒斟满了，主题词你说吧。”
肖毅东是不胜酒力的，不过他狠下心来端起酒杯说：“几天前，也是在这个酒店，我肖毅东喝了点酒，跟大家发生了点误会，特别是跟苏总。今天我去了苏总的公司，跟苏总唠了唠。苏总张罗了中午的这个场合，在此我借苏总的酒，再次对苏总表示歉意。来，我敬大家一杯。”他一仰脖把杯中的酒干了。苏南只沾了个嘴边，另两人也只喝了一口。
肖毅东心跳加速，满脸通红，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空杯又被孟经理斟满了酒。肖毅东看见别人的酒杯基本都是满的。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他看着酒杯平静地说：“这杯酒我喝不下去。”
苏南盯着肖毅东：“喝不下去也得喝，好事成双嘛。否则的话，你头杯酒不是白喝了？”
肖毅东端起酒杯站起身：“那我看这杯酒还是苏总喝了好。”
“我怎么能……”没等苏南把话说完，肖毅东把满杯酒泼在了苏南的脸上，几人惊愕之际，肖毅东出了单间……
三天后，肖毅东得知了市公安局纪检委对自己的处理结果，行政警告处分，免去南江分局刑警大队长职务。
第三章
1
任东齐坐在办公室里凝思着。最近这段时间，他心里很是不安。两个月前，南江分局看守所里在押人员互殴打死了人，这起责任事故对他这个分局长很不利。事故发生没几天，省报就刊载了相关的报道，省公安厅的调查组、市检察院的专案组，相继到南江分局看守所对事故进行调查……以至于南江区委有了动议，要免了他这个分局长的职务。
任东齐和苏南是好友，在苏南的引见下，他认识了夏继明，半个月前苏南安排他和夏继明在庆丰酒店吃饭，他求夏继明帮忙，苏南也帮着任东齐说了不少好话。夏继明虽答应帮他忙，可一直没动静。任东齐整日企盼着夏继明给他带来好消息。
任东齐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夏继明的电话，他心里即刻像揣个兔子似的蹦个不停，他把手机急切地贴到耳边说：“夏书记，您好，您好！”
“关于你的事，我跟南江区委书记韩贵田说了，他说遵照我的意思，不再对你的职务进行调整。不过，他说了你在工作上的不足之处，有些话我就不在电话里跟你说了。有两点你要记住：第一，不要因这次波动而产生什么想法，该工作工作，争取扭转被动的局面。第二，要约束自己，最起码不要让过多的人说出你的毛病，听明白了吗？”
不久之后，任东齐的妻子居海燕打来电话，居海燕是第一人民医院干部病房内科主任，她在电话里告诉任东齐：“你们市公安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闫连奎的病情加重，乔局长和姚支队长都来看望了……”
居海燕来电话的目的很明显，闫连奎病危，她让任东齐不要错过看望闫连奎的机会，如果闫连奎向局里推荐任东齐任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会起一定作用的。
任东齐认为，看不看闫连奎对自己没什么实际意义，因为从现在的趋势上看，姚伟接替闫连奎职位的可能性很大，况且现在正是自己时运不济的时候。任东齐打开抽屉，找出一个存有大额存款的存折。任东齐要给夏继明送去20万元的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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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主任陈淼走进苏南的办公室，苏南说：“原第三橡胶厂的位置，已改为商品房建设用地，你知道吗？”
“我知道，是市长办公会讨论研究决定的，主要是安排下岗工人和解决企业的遗留问题。”
“你得到的消息还算准确，那这件事情你怎么没跟我说起过？”
“第三橡胶厂的原址虽然是黄金地段，但房地产开发公司参与不进去；那个地段的开发权属于第三橡胶厂的托管公司圣业经贸有限责任公司。圣业公司的人，是第三橡胶厂的原有人员。再则我们公司的资金紧张……”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圣业的资金有限，市政府让他们在半年内招商引资5000万，否则的话，他们的开发就难以继续。第三橡胶厂的原址是块诱人的大蛋糕，市领导给圣业公司不少的优惠政策，如果我们跟圣业合作的话，就会大赚一笔。其实圣业不用招商引资，本地的一些房地产公司就会跟圣业合作，我们务必抢先跟圣业谈好合作协议。你先探探圣业那方面的口风。”
不久之后，陈淼向苏南汇报。苏南问：“你那个同学高明义在圣业说话好使吧？他能按照咱们的意图办吗？”
“圣业就两个经理，高明义虽是副手，可具体的事都是他运作，他说话应当好使。至于他能否按咱们的意图办……”陈淼沉吟了一下，“高明义这人我了解，他对我不会口是心非，我也答应他不会让他白做，他家生活挺困难，一家三口只住一室的房子，他母亲在外边住平房。他不会在利益面前熟视无睹的。”
“在高明义身上，我们可以下点赌注，你可以在公司备用的房子当中选个适当的让他先住着。”苏南所说的备用的房子，是用于贿赂相关公务人员所留的住房，当然这些开销最终都列入了开发总成本当中。
陈淼约高明义晚间吃饭。高明义说他在外地出差，明天上午才能回林安。陈淼说，那好，我明天中午给你接风。
第二天陈淼到火车站接高明义，他开着本田车直奔西郊。高明义问：“咱这是到哪儿？”
“紫玉山庄你去过吗？那地方以俄罗斯风情为主。”
到了紫玉山庄，陈淼把高明义领进了餐厅的一个单间，不大会儿工夫，两个俄罗斯女孩端着餐饮走了进来。她们微笑着向陈淼和高明义鞠躬。两个俄罗斯女孩别具风情，黄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丰腴的身材，让高明义看得有些眼直。
陈淼拿着伏特加酒瓶给高明义斟着酒：“来，喝酒。酒后咱俩到楼上的客房休息一会儿，可以让俄罗斯女孩给你解解乏。”
高明义把酒喝完：“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只要你尽力了，不好的消息我也能理解。”陈淼知道高明义说的是与圣业公司合作的事。
“我是尽力了。在我亮出并坚持抬高筹码的苛刻要求下，新阳房地产开发公司已准备放弃与我们的合作。不过我们的经理劳其山对你们公司合作的意向一口否决，他对林安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基本都做过了解。他说你们公司的信誉太不好了。”
陈淼思虑着说：“劳其山这人，我们能做他的工作吗？”
高明义摇头：“你不了解劳其山，这个人特耿直，况且他对第三橡胶厂有难以割舍的情结。”
“那么，你们与新阳断了后，他有何打算？”
“接着寻找合作伙伴，他这次派我到哈尔滨去，就是招商引资的。”
“难道我们合兴就没戏了吗？”陈淼很是不甘。
高明义手里摆弄着酒杯，沉默了片刻说：“我有个办法。你们以招商引资的名义挂靠一家企业，实则具体运作还是你们。先把劳其山蒙在鼓里，待你们接手项目后，你们走到前台再怎么做，劳其山也是没办法。这样我从中也好运作些。”
第四章
1
在林安市机场的出口通道处，苏南、许克强和陈淼站立一旁，注意着外出的人流。他们在等何凯瑞。苏南为了拿下圣业广场的项目，他和陈淼去了趟香港，苏南说动了何凯瑞，何凯瑞决定到林安来考察。
何凯瑞走出了通道口，他50多岁，戴着银边眼镜，着一身黑西装，右手拎着棕色的公文包，很是儒雅。他的秘书赵小姐穿一身灰毛衣裙，推着手推车跟在身后。
苏南热情地奔过去跟何凯瑞握着手说：“大哥，本来夏副书记和主管城建的裘副市长要来接你，怎奈市委召开常委扩大会议，他俩脱不开身。”
许克强把赵小姐的手推小车接了过来，何凯瑞跟苏南等人寒暄着，出了机场大厅，他们分别上了两辆轿车。在车上，苏南说：“大哥，我先领你到中央大街圣业广场项目的所在地去看看吧。”
何凯瑞说：“行，看你说得天花乱坠的地方是一个怎样的地理环境。”
许克强开着宝马轿车进入了市区，在林安市科技大厦的门前停下。苏南领着几个人走上了科技大厦18层高的楼顶。何凯瑞扶着楼顶的女墙，看着底下街道上车如流水，人如潮涌。
苏南指了下前方说：“大哥，我说的圣业广场的项目，就在街的对面。”
何凯瑞顺着苏南的指向，见到街对面四周垒有围墙的空地上，多台挖掘机正在施工。何凯瑞说：“他们已经动工了。”
陈淼说：“他们的资金或许只能完成地下两层的施工。”
“在你们这儿，不是可以让施工单位垫资吗？”
“圣业不是正经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只是破产企业的托管单位，有哪个施工企业敢给他们垫资？”
何凯瑞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
苏南挥动着胳膊介绍说：“咱们现所处的是坐西朝东的位置，咱们脚下的街道是林安市的中心大道中央大街，中央大街的北侧东西走向的路是新华路，南侧的路是南一条路，东侧的街是日照街。圣业的项目用地，就是我说的这四条路街的中间地段。这个地段约有两万平方米，可以说是林安市最好的地理位置。咱们跟圣业合作后，一切将由咱们说了算，只要以你公司的名义把钱打过来，你就等着稳赚一笔吧。”
2
何凯瑞让总部的相关人员也到达了林安，研究投资林安房地产开发的意向。何凯瑞一行受到了高规格的待遇，市委书记葛明接见了他，鼓励和欢迎他来林安投资房地产业。林安市的媒体为此进行了报道。
劳其山在办公室看着《林安日报》对何凯瑞的相关报道，心情极其复杂。在与一些包括新阳等房地产开发公司没有谈妥合作意向后，他作出决定，对商品房进行预售，以预售的资金来维续圣业广场的建设。可谁知就在此时，社会上传言说圣业不是正经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圣业对预售房屋的承诺很难得到保证，劳其山的计划再次搁浅。前段时间，建设局的领导给他引见了香港凯瑞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人，凯瑞对圣业的项目感兴趣，劳其山对凯瑞并无反感，可他听说凯瑞与合兴有些关系，所以当时他回答凯瑞的话是考虑考虑。
离市政府让圣业在半年内招商引资5000万的时间还剩不到一个月，劳其山知道，已没有其他的办法，自己必须尽早作出招商引资的举动来。劳其山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给高明义打了电话。
高明义身上带着灰土走进了办公室。
劳其山说：“进度怎么样？”
“进度还可以，不过施工方催要资金。”
“我正是因为资金的事找你过来，招商引资咱们得作出决定了。”
“你不是说建设局给咱们引见过香港的凯瑞公司吗？我想凯瑞应当是咱们招商引资的首选。”高明义说出了酝酿好的话。
“我听说凯瑞和合兴有关系，合兴的老总苏南是怎样的一个人，你我都知道，我有顾虑啊。”劳其山不无忧虑地说。
高明义开导说：“凯瑞和合兴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可即使有关系的话，咱跟凯瑞合作，又不跟合兴合作，你担忧什么？”
劳其山转了个话题：“你说咱们如果超过了政府规定的期限没有招商引资过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或许……或许会剥夺咱们的开发权，由政府部门指定开发商对圣业广场进行建设。建设局的领导在你我的面前，不是透露过这层意思吗？”
劳其山颓丧地坐回椅子上：“听天由命吧。那咱们就跟凯瑞合作，你先草拟个协议，然后咱俩再探讨协议的各项内容。别忘了，在他没有开发完项目前，咱们不能把土地使用证和商品房预售许可证给他们，这一点你要在协议上写清楚，以防他们五证俱全把咱们彻底抛开。”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