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 审 文/李治邦
一 马个费在市公安局的预审科,人称他是“一口刀”,就是多难的案子到了他的手里,都如快刀般地斩断。马个费的老婆邵静是个推销员,天天在外边跑,她跑的营业额占了全公司的四分之一。马个费办了一个棘手的案子,按道理,干预审的不参与办案,可为了这个案子能水落石出,马个费跟刑侦大队的刘队呕心沥血,决意要跟这个案子干到底。邵静在去广州出差前,实在不放心马个费,她知道自己是典型的小心眼儿,看着马个费那么英俊,自己长相又很一般,总觉得马个费有一天会抛弃自己。邵静把好朋友李邛叫到家里,递给她一个高倍望远镜,再次布置任务,这次我得去半个月,马个费很可能会和那个女的在家里约会……邵静说不下去了,她伤心地瞅着那张宽大的席梦思双人床。李邛很恼火,说,你们两口子的事儿我总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搅在一块儿,弄得我天天提心吊胆,做梦都梦见马个费掐我脖子。邵静也不劝说李邛,扭头就往外走,说,一个小时以后飞机就起飞了,我到那儿再把房间的电话号码通知你。就这么定了,这回你一定得把那女人的模样和姓名、单位告诉我,别再是屁股圆小腿特别长之类的虚话。话说完时,邵静已经拉开门,等着李邛出来,好锁门。 黄昏,夕阳像个大西红柿。 马个费在王经理的家门口已经埋伏了一天。中午啃了几个烧饼,烧饼是前天的,干得像放了一个多月的饼干。快入夏了,天热得像扣上一顶锅。马个费把上衣脱下来搭在胳膊上,一个卖冰棍的紧在他身边吆喝。晚上吃饭时马个费没敢离开,就在能从窗户往外看见动向的小饭铺,吃了一笼屉的小包子。包子不怎么样,是韭菜馅儿的,这东西一吃就胃疼,是那种酸溜溜的疼,吐又吐不出来。 王经理被指控挪用公款,高达60万元,早上被从家里传走以后,他妻子就一直没出来。刘队和马个费一起分析,觉得他妻子很可能知道钱放在哪儿了,甚至怀疑就是她指使王经理干的,因为她是一家合资公司的总会计师,从来对王经理都是指手画脚的。这回王经理挪用公款的手段尤其高明,指挥会计做假账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可他本人在数学方面却是个低能儿,连开平方是怎么一回事都一窍不通。这件事情之所以能被发现,是接到了一个男人的匿名电话。 马个费吃完就坐在那儿没敢走,他实在太累了,像电线杆子那样直溜溜地戳在那儿。有时太呆板了就简单走走,还不能走远了。王经理家住的是高层,十六层,马个费得仰足脸才能看见,搞得脖子都酸了,其实他什么也看不见。马个费把腿从桌底伸出来,觉得很是舒服,想来还是干刑侦的辛苦,一蹲坑就是几个小时,甚至一天一夜。毕竟做预审的是动脑子的,费的就是嘴皮子。一摸口袋他才知道手机没电,备用电池忘带了。这是干公安极为忌讳的。他用目光找了找,问老板,你电话在哪儿搁着?老板不耐烦地说,这儿不给吃主预备电话,喝多了再砸了。马个费看看表心里咯噔一下,不用打了,邵静已经在天上飞着呢,或许正喝着空姐送来的咖啡呢。 这时,从楼洞门口走出王经理的妻子。马个费在早晨去王经理家时,见到过这位漂亮而又显得文静的女人。那时,她还在床上吸烟,王经理在卫生间里刷牙,两个人打嘴架。王经理被马个费带走时,他妻子从床上毫无顾忌地坐起来,戴着个黑色的乳罩,肤色白皙得像个玉雕,浓密的头发散在肩膀上,像在宣纸上滴上一团浓墨汁,然后泛出一片水洇。裸露着的腿很长,很丰满。马个费注意到她的神态丝毫不慌乱,王经理的眼神请示她的时候,她轻轻问刘队,你们有逮捕证吗?马个费以前是干刑侦的,后来由于他那张嘴才被调到预审科。他经历过很多次进屋抓人,没有人能像王经理妻子那样沉着。刘队出示了证件,他看见对方仔细地看着那张纸,然后客气地问,还用给他带洗漱用具吗?马个费因为被指定有监视的任务,所以没有站在显著位置,只是站在墙旮旯,他眼睛始终没离开王经理的妻子。当一伙人离开屋子时,马个费下意识地压后,王经理妻子突然从床上跳下来穿衣服,马个费关门时隐约看到一团肉色。 马个费走出小店,老板跑出来喊着,小子,你还没给钱呢!马个费转过身忙掏钱,口袋里都是零票,就一张大票。昨天刚发的岗位津贴,马个费全交给邵静,按惯例,她就给回这张大票。马个费曾经跟邵静打了一架,说,我这么大男人就一百块钱怎么出去,请客吃饭是难免的吧。邵静毫不示弱,说,掐你的钱就是收你的心,男人有钱就有歪心。马个费说,你这是混蛋逻辑。邵静说,我是混蛋,你是王八蛋。马个费很纳闷,论嘴茬子他在全局都是挂头牌的,没人能辩倒他。唯独跟邵静,几句话他就败下阵来,他自己安慰自己,夫妻之间没个输赢。这时候,老板举起大票在太阳下细细审视,马个费用余光瞄着王经理的妻子,而这时她快转弯了,高高的楼房将淹没她的身影。马个费越显得神色慌乱,老板就越发瞅得仔细。等老板把一大堆散钱找给马个费的时候,马个费撒腿去追,拐过楼房,王经理的妻子早已经混进人流中。 马个费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二 王经理的妻子叫嘉樱。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丈夫被公安局带走,什么时候回来就不好说了。况且,她已经发现丈夫的钱越花越冲,于是她偷偷掏了好几次丈夫的口袋,一抓一大把,捏捏,手感告诉起码得几千元。嘉樱从来没有摸过丈夫的口袋,因为哪回都是丈夫主动给她钱,甚至她不要,丈夫也死活塞给她。完全属于恶作剧,有次晚上,嘉樱兴奋地从丈夫口袋里的一沓钱中抽出几张。她等待丈夫的询问,急渴渴欣赏丈夫丢钱后的紧张,嘉樱把这当做是一种享受,因为丈夫是个吝啬鬼。可嘉樱没想到几次以后,丈夫无动于衷,他根本就没发现钱少了。嘉樱失望了,说,我拿你这么多钱都不知道,你是不是钱多得数不过来呀。丈夫解释说,我的薪金是死数,你都知道,哪有这么多钱数不过来的。嘉樱说,我拿了你六千多,你知道吗。丈夫突然笑了,说,我哪能不知道,我那是故意让你高兴,这比当面给你有意思。嘉樱释然了,可又觉得不对,问,你口袋装这么多钱干什么?丈夫幽默地说,我口袋是你自动取款机呀。嘉樱说,不对,我去马来西亚,你给了我一个卡,我到那才知道有三万美元,你是不是给我错了,因为你跟我说的五千块人民币。你说你哪有这么多钱?丈夫慌了,说,那是公司给我的分成。嘉樱觉得丈夫的理由站不住脚,因为公司的分成都是年底,充其量就是一两万块。她顺口说,你不是偷公司的钱自己花吧?丈夫扇了她一个耳光,很响亮,吼叫着,我为你赚钱,你还这么对我,小心雷劈了你!两天后,就在嘉樱马上要揭穿这个把戏时,丈夫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从她当会计的经验看来,丈夫是出现经济问题,多少钱说不准,但数额肯定不会小。 嘉樱没有太悲伤,因为两人的感情隙缝越来越深。嘉樱这人向来讲究卫生,丈夫多少次数叨她得了洁癖。嘉樱天天必须得洗干净了才能入睡,在浴盆里一泡就是两个多小时,洗时连每根头发都揉搓得没有灰尘。她盖的被子也是一有太阳就晒,然后拿棍子拍打得咚咚做响。她最介意的床单子,几乎两三天就洗一次。丈夫心烦,嘲讽她不把床单子洗烂了不算本事。嘉樱说自己很爱闻床单子里肥皂味儿,香香的。丈夫的客人多,哪回来,人家一坐沙发上,嘉樱就盯着人家,一个是怕客人把烟灰弹在地上,再就是怕客人把沙发布坐得乱七八糟。好几回,客人举着烟,嘉樱就端着烟灰缸,随客人的手动,弄得对方不知所措。客人往往刚抬屁股,嘉樱就赶紧过去将沙发布拽平。恰恰丈夫邋遢至极,嘉樱骂他是臭猪。衣服脏了随手扔在盆里,等穿的这件脏了,他就把盆里的那件再挑出来,比一比,哪件干净了就再穿上哪件。最令嘉樱不快的是丈夫的生殖器,哪次做爱都是嘉樱逼着他洗,有时候甚至亲自替他洗干净。开始,丈夫很高兴,觉得妻子给他洗生殖器是享受,后来才知道不是为了他,是怕他不干净。王经理不跟嘉樱做爱,觉得天天那么仔细地洗那东西,洗得都没情绪。为此,夫妻就拌嘴,邻居常听见有摔东西的声响。可每回吵完,两人又一起拉着手出门。嘉樱想过离婚,可她知道自己这个毛病会令所有男人忍受不了。最隐蔽的是,嘉樱常爱在卫生间里欣赏自己的裸体,她能静静地迷恋自己一两个小时,如醉如痴。与其说她是天天洗澡,还不如说是天天陶醉自己。她从不在公共浴池里洗澡,是她忍受不了其他女人身体的枯燥和臃肿。嘉樱骄傲地认为自己皮肤最有弹性,最有光泽。特别是那双乳房,高耸的,像一朵绽开的玫瑰。乳头挺挺的,红得发亮胜过花蕾。嘉樱从不让丈夫观看自己的裸体,每回上床做爱都必须关上灯。丈夫怀疑,嘉樱身上一准有什么疤痕,几回强迫开灯都让嘉樱把电线铰断了。她宁肯自己委屈,也坚持欣赏自己的裸体。她对丈夫吼道,请你给我留一点儿空白,你也能留一点儿想象! 嘉樱决意要出去走走,这个家太憋闷了。刚要准备出门,有一个男人突然悄悄到了嘉樱的家,搁下二十万元现金,说,这钱是王经理借给我的,还有的钱你丈夫出来我一定会还上的。这钱你一定给他留着,但无论如何不能声张。嘉樱不收,男人急了,虎着脸吼道,王经理判个几年,出来就靠这个东山再起。把这个钱若是上缴了,该判还得判,屁用也不顶。你不为你,也为王经理想想啊。临走时,男人嘱咐嘉樱,千万不能马上去存钱,你现在被公安盯着呢,过半年以后再存,分几个不同银行存。再有,别想离婚,好好等着王经理,他是个好人。若是缺钱,可以花这个,但少花,千万不能露马脚,要不然,你也得进局子。嘉樱问他是谁,男人拧着眉头说,告诉你,我也倒霉你也受罪,还是不知道为好。嘉樱生气了,说,那我丈夫回来我得说呀,再有,你要是栽赃我丈夫,我这不成傻子了吗。男人说,我说一句话,你丈夫就知道我是谁了。嘉樱说,你说什么?陌生男人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嘉樱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那男人已经关门走了。 嘉樱提着菜篮子出门,不知道买什么。今天本来要上班,审计部门要来公司查账。可丈夫的突然出事,促使她给公司打了请假电话。嘉樱发了一天的呆,她几度思考,如果丈夫被判刑,自己将怎么办,是马上离婚还是过一过再说。特别是那二十万元现金,她放了无数个地方都觉得不安全,她发现墙壁上挂着丈夫买的一幅张熊的《溪阁觅句》,两个老翁在山水之间对坐着悠闲的畅饮,一叶小舟在江面上,画面的布局这么清新,一点浮躁也没有。嘉樱有了主意,把画摘下来拿螺丝刀把后面撬下来,把十六万元现金一点点的铺平,然后重新安装好挂上。她留下四万元做零花用,她要把百盛商店里那块五星上将牌的手表买下来,尽管有九千多元。还有,她一直没有去过法国巴黎,她要等一段时间拿剩下的钱去一趟,那里的老佛爷店是她购物的天堂。等她走路腿软了才觉出一整天没有吃饭喝水。她买了两听八宝粥罐头,在公司时她吃过,挺对口胃,不太甜,清清淡淡的。下班回家,在楼门口碰见一个男人,岁数不大,高个儿,长得很有棱角,眉毛黑,嘴角朝上撅,显示出性感,瞳孔放出的光很有穿透力。嘉樱恍惚觉得在什么地方,她曾领教过这个男人的独特,猛地又想不起在哪儿,正在犹豫时头一晕,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醒来发现那个男人紧紧抱住自己,扬手正拦一辆出租车。嘉樱使劲儿挣扎了一下,低声说,不用了,我这是老毛病,血糖低。说着勉强站了起来。她觉得那男人的手揽着自己的后腰,手掌很宽,恰好握住整个腰最惬意的部位,丈夫是不懂得这么揽女人的。嘉樱说,你能不能扶我上楼? 在电梯上,开电梯的老女人死死盯着这两人,升到了十六层,嘉樱靠着那男人结实的肩膀走出电梯。身后,老女人对身边的人兴奋地说着,她丈夫一早刚被大壳帽儿带走,晚上就熬不住了……男人回过脸虎着眼睛,你他妈少脏心烂肺,再胡说我撬净你嘴里的牙。老女人吓得关上电梯门,楼道里没灯,顿时昏暗起来,只看见一串儿红灯急剧地往下降。那男人突然感到搀扶嘉樱的肩膀有些麻木。进到房间,嘉樱棉花般地瘫在床上,对男人说,给我倒杯水,多放些糖。男人在厨房找着,嘉樱勉强站起来,到厨房指了指。嘉樱觉得这男人的后背像一座山,比她丈夫魁梧多了。她丈夫的身体跟搓板儿一样,用手摸哪儿都硌得慌。最让嘉樱不能容忍的是丈夫的女人气,表现在床上做爱也是疲软,那生殖器就是没有力量,嘉樱的情欲就像被闷在罐子里的蟋蟀,抽抽得撑不起个儿。男人回过头把水杯捧过来,浅浅地一笑,喝这玩意儿管用吗?嘉樱抽冷子问,先生在什么单位工作?男人怔了怔,没马上说出话来。嘉樱突然笑了,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公安局的。 那男人怔住了。 马个费把嘉樱送进了家,然后找开关充手机的电池。嘉樱说,我跟他没牵扯,你别在我身上下工夫。马个费说,我不可能不问你,毕竟你是他的老婆。嘉樱说,这我明白,但我事先告诉你,这样省你的精力。马个费笑了,不能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嘉樱说,你的职业就是怀疑人,我知道我说什么你也是怀疑,总认为我在掩盖。马个费舒服地坐下来,他伸了伸腿,腿很酸疼。嘉樱说,你喜欢喝茶还是喝咖啡。马个费说,咖啡。嘉樱说,上个月我去马六甲,刚带来那里的白咖啡,很香。马个费没说话,他注意到嘉樱的神色很自然,一点都不惊慌。特别是她拿咖啡壶的手指很放松,丝毫没有颤抖的感觉。马个费预审的时候,都会观察到对方的每一个细节,因为细节很是关键。人一般紧张不在面孔上,而在手上,或者是脚上。动和不动是有关系的,乱动了就是方寸没了。还有对方抽烟,嘬的多或者嘬的少都有区别,嘬多少吐多少也能看出问题。嘉樱端上咖啡,马个费抿了一口,确实很入口。他看见嘉樱在端咖啡的时候眼睛看着他,也不躲避,但没有挑逗,只是好奇,可不经意间露出高耸的胸脯。马个费让嘉樱坐在对面,他觉得自己心思不对,需要调整双方的位置。只要他能让交谈方在对面坐下,就有了能审出结果的欲望。马个费问,在家里谁管账?嘉樱说,他给我钱,我管账。马个费问,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嘉樱说,四千多吧。马个费问,这是他一个月的薪水?嘉樱问,你是不是就开始讯问了?马个费笑笑,我就随便问问。嘉樱说,那我就随便说说,他一个月的薪金八千多。马个费说,那四千多都干吗呢?嘉樱说,全都吃喝嫖赌了。马个费笑了,你真的随便说了。嘉樱说,我这还有白巧克力,吃吗。马个费问,也是在马六甲买的?嘉樱点点头,马个费说,白咖啡白巧克力,有白粉吗。嘉樱掉了脸子,说,你要是说这个请走,我不爱听! 马个费欠了欠身,你随便说了,我随便说了你就不高兴,对不起。嘉樱没说话,马个费说,你丈夫隐瞒你,你觉得是不是你的悲哀。嘉樱说,现在的男人有几个不隐瞒老婆。马个费说,那要看隐瞒什么了,隐瞒可以,欺骗不行。嘉樱说,我丈夫会隐瞒我的,但不会是感情,他会是别的。马个费觉得对方的手悄悄在动,边问,是钱,他拿钱给别人,这别人不是女人,是他的朋友。你曾经劝告过他,他不听。嘉樱的小脚趾瞬间动了一下,嘉樱的脚趾很秀美,细小,但很有骨韵,皮肤很滋润,涂抹的指甲油也是皮肤色,很光滑。马个费语调提升了,你丈夫犯了一大错啊,他这些朋友不是什么好人,你可能都不认识,或者是认识一两个。他们之间就是酒肉朋友,一旦出事各自逃命,只甩下你丈夫。嘉樱说,你是在暗示我?马个费说,我说的是事实。嘉樱打开窗户,看见太阳快落山了,屋子里调子显得灰蒙蒙的。马个费经历过的对手数不过来,他讯问一个惯犯四个小时,最后撬出了实情。惯犯走出预审室的时候,突然后悔翻供。马个费蔑视地说,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怎么就一点骨气也没有呢,拉出去的屎能再吃进去吗。马个费也走到窗户前,看到街上的人匆匆行走,原来刮起了风。马个费问,谁会是你丈夫的出卖者呢?嘉樱严肃起来,反问,我也在想呢。马个费问,你能不能说出几个最有可能的名字?嘉樱说,我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我了。 马个费觉得预审就是猫和老鼠的关系,有时候需要嘶咬对方的喉咙,有时候需要戏耍对方。马个费总爱在预审前把功课复习好,所有的材料和证据都背在心里,不是放在桌面。然后戏耍对方,让对方在浑然不知中跳进马个费设计好的陷阱。马个费预审了五年,以每个星期四个人计算,已经预审了一千多人了。这其中有黑社会赫赫有名的大禹头,也有规划局和交通局的三个局长。今天他竟然有点儿蒙,因为他被眼前这个女人在谈笑风生中,点中穴位后有一种疼痛的感觉。
责任编辑/杨桂峰 季 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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